37、第三十七章(1 / 2)

春陽宮裡,無所事事的太監宮女散落各處,廊下有個嬤嬤正抱著一隻黑貓梳毛。

寂靜宮苑被門口一聲“陛下駕到”打?破,眾人難免麵露訝異。畢竟冬至那日是入宮這幾年來,陛下唯一一次主動踏入春陽宮。

上次他們隻覺得這位陛下淡漠疏離難以接近,這次卻更符合心目中的暴君形象——

此人闊步闖進春陽宮,臉色十分難看,緊繃的五官壓不住眸光中洶湧的怒意。

他?沒有進屋,隻是立在道上,留給眾人一個威嚴背影。總管太監王祿走下來,春陽宮管事稟了句:“來得不巧,婉嬪娘娘去禦花園了。”

賀戎川聞言,陰沉道:“出門連侍婢也不帶?”

眾人不解,這是怎麼看出來的?

“往常是帶的,可今日——”一直縮在角落的嬤嬤放下貓,上前款款一禮,“今日是池公子找娘娘,自然就不帶了。”

感受到尖銳目光射過來,她深深一笑,“池公子常來春陽宮,他?一進屋,便和娘娘一起插門關窗,都不許下人近身的。”

這下眾人琢磨出不對。可賀戎川聽見這話?反而平靜,他?攏了攏袍袖,輕咳一聲,抬高話?音:“真是放肆。王祿,將這胡言亂語的奴婢拖下去打。”

說罷他?也?不管旁人,徑自進了春陽宮正殿。

王祿隻好派人在院子裡打?那嬤嬤,又要恐嚇眾人讓他?們閉嘴,還要對付滿地活蹦亂跳的貓,好一通忙活。

打?了十幾板子,也?沒怎麼傷著,王祿還是累得夠嗆,進屋卻見皇帝陛下僵硬地釘在主座上,目光空洞地穿過重重宮牆,停在不可及的遠處。

“陛下……”

賀戎川的目光漸漸對上焦,眼神中還掛有一絲茫然,沒頭沒尾來了句:“那奴婢說池奕常來春陽宮,有多‘常’?”

王祿回憶了片刻,“也?不是很經常,據跟著的暗衛所言,大概……”

恰在這時,幾隻貓廝打?的淒厲叫聲蓋過了他?後麵的話?。賀戎川也?不再問,倏然起身,突兀地來了句:“你方才說什麼?陸昭儀帶人在重華宮飲宴?”

“啊……對,這會兒想來剛開宴不久。”

賀戎川攥緊雙拳,唇

角劃過一抹冷笑,“走,咱們也?去坐坐。”

……

在山頂用完了花糕花酒,池奕打?算把婉嬪送回春陽宮。這些天他深諳書中世?界的險惡,讓人家小姑娘連丫環也?不帶,從禦花園走回春陽宮太危險了。

從假山下來,池奕就進入了暗衛的監視範圍,不敢再和婉嬪說正事。二人走出禦花園時,憋了一下午的雨水瓢潑而落,撐了傘也?擋不住。

楊順怕池奕淋雨,讓他先回宮,自己替他去送婉嬪。反正無論池奕走到哪,總有那麼幾個暗衛悄悄跟著。

池奕“獨自”回到征懷宮,見賀戎川不在,頓時覺得自在不少。他?在屋裡泡了個花瓣浴,在床上打?了幾個滾,想到剛才在婉嬪麵前吹的牛皮,便擺出紙筆,回憶起原書寫過的純國人打?仗騷操作。

費儘心思搞了這麼一出,應該能把他?們都騙過去吧?

他?一個人在征懷宮坐到半夜,雨沒停,也?沒見賀戎川回來。這些天池奕夜夜和那個暴君共處一室,從一開始的害怕到習以為常,現在那人突然不回來了,反倒覺得怪冷清的。

似乎習慣了這種身邊有個人隨時想把自己弄死,手?都按在脖子上了,卻沒掐下去,反倒在自己臉頰揉了一把的感覺。

他?本想跟楊順打?聽一下賀戎川的去向,卻在這時聽見門口一陣嘈雜。池奕蹭過去圍觀,見宮門傳令的侍衛遞來一張紙。楊順道:“禮部韋侍郎呈上的,要讓陛下裁決。”

“大半夜的送來,什麼事急成這樣?”池奕念叨著,接過讀了一遍,臉色微變。

今日朱紫苑的清談會上,一名前來旁聽的外人與正在台上論政的另一名考生起了衝突,不知為何大打出手,混亂之中,那聽眾竟將考生打?死。

而這二人池奕恰好都認識,前者是中央軍副將郭遇,後者是惠州籍考生田更。

這兩個身份放在一起,事情就變得棘手?了。

田更一死,考生們覺得是下位者受了朝廷軍隊的迫害,原本就憤世嫉俗的一群人,便結夥跑到中央軍府衙門口吵吵嚷嚷示威,要求誅殺郭遇。

若按軍法,定?到死罪也不是不行?。但根據新規,殺人必須要經刑部審批,走完流程怎麼也

?得十天半個月。

要想立刻殺人,除非是聖旨或者軍令。郭遇是姚丞相提拔上來的,徐檢若真請軍令殺了他?,那就是在姚丞相麵前給中央軍刷仇恨。

徐檢隻好遣人協商,可那些考生無論如何不鬆口,堅決要求處死郭遇,否則就集體棄考,專在中央軍府衙外杵著,徹底把這事鬨大。

新政扶持下的考生、中央軍、姚丞相……這事太過微妙。徐檢不敢自己處理,報給了兵部,兵部找負責科考的禮部一合計,這責任可擔不起,就算深夜也?要送進宮裡請旨。

看完這份簡報,池奕腦子裡冒出一大堆問號。郭遇一個武將,為什麼會去朱紫苑聽清談會?如果他?故意殺人,為什麼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果隻是失手?,徐檢手?下的副將,怎麼會失這種要命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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