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為吳願本是宮廷工匠,可漸漸發現,吳願不?僅因為一件東西是皇帝專用而認得它,也?能認出賀戎川本人專屬的東西,這就?讓人摸不?著?頭腦了。
吳氏父子每次都是結伴而來結伴而去,池奕厚著?臉皮蹭過去,卻找不?到任務突破口。雖然?他已經收集了足夠的證據,
證明吳法這些?年的貪汙**事跡,但他沒本事直接一刀把人家捅死,而且那樣忘歸樓必然?大亂,總不?能為了完成當前的任務,就?給以後製造更多麻煩吧?
池奕努力和那對父子攀談,可他用儘了全部的人格魅力,吳法卻隻是和他說些?忘歸樓的瑣事,似乎有?什麼重要信息瞞著?他。而吳願就?更不?說話了,總是靜靜縮在後頭,有?幾?分超然?出塵的味道。
隻有?一次,池奕拉著?那二人在忘歸樓坐到傍晚,送他們回去時已是飯點,就?順理成章蹭了頓飯,席上拚命灌酒,終於套出兩句真心話。
吳法舉著?酒杯歎道:“願兒?啊,你爹在隴州這樣撈錢,遲早有?一日會露出馬腳,那便?是殺身之?禍。反正我身上的毒也?不?起效了,這次若還不?行?,不?然?就?算了吧,我們逃到深山老林去。”
池奕一愣,“毒不?起效了,是解了嗎?怎麼解的?若是解了,你為何還要幫忘歸樓撈錢?”
吳法一拍大腿,“這毒源自情-欲,我都這把年紀了,哪還有?這種東西?你沒見忘歸樓裡的男子都年紀不?大麼?至於我幫忘歸樓——都是為了我家願兒?。”
安靜坐在一旁的吳願微微垂眸,“去留全憑爹爹做主。”
“你這孩子,就?是沒主見。”吳法歎道,“忘歸樓那些?不?相乾的人都在恨,你受了這麼大委屈,竟心如止水?”
“我也?沒想好。”吳願似乎不?想談這個話題,捧起藥碗遮住麵容。
池奕沒太聽?懂,也?不?敢問,隻笑了笑緩解尷尬,若無其事道:“這些?天也?沒見吳公子身子哪裡不?好,為何常常喝藥?”
“他平日與?常人無異,就?是經不?住事。”吳法搶話,“一有?事就?發瘋。我內人過世時他在一旁看著?,抖得跟篩糠似的。說是吃藥安穩心神,其實也?沒什麼大用。”
這不?就?是癲癇麼?池奕望著?那個躲開目光的少年,心中?充滿疑惑,混雜著?些?許憐憫。
……
池奕在忘歸樓周旋了一陣,總算讓大部分人相信暴君確實來了隴州,不?過要讓他們徹底為此事賣命,還需要更充分的決定性證
據。
他打算用一份賀戎川親筆寫的文件,怕吳願連他的字也?見過,不?敢自己仿製,於是讓夥房按照食譜做了個甜點套餐,端進去討好暴君,順便?講了講自己的計劃。
賀戎川聽?完,嚴肅神情忽然?變得慵懶,往榻上一靠,“可以給你寫,但今日朕整天批閱公文,手臂寫得酸痛,恐怕字要失真,改日吧。”
這人怎麼這麼矯情?以往批閱公文到後半夜也?沒見他累啊。可池奕的計劃耽擱不?得,不?想等到明天,當即上前幾?步坐到那人身邊,抓著?他胳膊用力捏起來。
“手臂酸痛?我給你按摩總行?了吧?尊貴的皇帝陛下,歡迎享受我池小奕的按摩套餐,我不?僅把胳膊給你按舒服了,隻要你把我要的東西寫了,我可以從頭到腳給你按一遍……”
池奕的雙手從那人手臂上轉移到肩膀,他乾脆往人家腿上一坐,一邊哼歌一邊動手動腳。無論他使多大力氣,習武的人都不?會喊疼,但他卻似乎從賀戎川臉上看見了淺薄的笑意,再看時又沒有?了。
脖子以上捏完了,他的手向下行?去,倒沒刻意撓癢癢,隻是在捏過胸前腰間的時候,對方麵色微變,身子輕輕一顫。
池奕覺得好玩,索性停在敏感處捏來捏去不?走了,動一下手,抬頭看一眼暴君的表情。
那表情起初有?些?彆扭,片刻之?後,眉眼忽地一沉。賀戎川猛然?坐起,身子前傾,雙臂伸到桌子上,似乎開始寫東西了,卻恰好把池奕固定在中?間。
被人這麼圈在懷裡,池奕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他用力去掰身側的手臂,根本掰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