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戎川躲池奕躲了有一陣了,一見到此人,他便不由自主回想起隴州城外那個夜晚,想到池奕接近他可能彆?有所圖,給予他的一切可能都是欺騙雲雲。
他不敢細想,怕想多了自己受不住。在確證之前,他寧願躲著?,寧願暫且當做不存在。
這?些天他讓自己變得比離京前更為忙碌,埋頭在公文案牘之間,便沒了那許多無謂的憂懼。
直到那日,池奕狀似無意地邀請他去玉泉池。
他按兵不動,先拒絕了一次。池奕卻?不知何時和太醫混成了同?夥,哄他說天氣轉暖,身上的舊傷恐要複發,最好弄個藥池子時常泡一泡。
他聽後冷笑,玉泉池乃私密之地,常年守衛森嚴。無論是刺殺還是彆?的什麼,選這?個地方,似乎都不太方便。
但這?次他答應了,還特意多帶了幾個暗衛。他覺得池奕定然會在這?池子裡做點什麼。
……
玉泉池隱藏在草木之間,常年水汽氤氳,萬物模糊朦朧。
賀戎川將一身疤痕埋入水中,不由得用指腹一一撫過。早年間他打仗不惜命,恨不得哪天以?身殉了這?破爛河山才算圓滿,遂在通身上下積累了一道道痕跡。
太醫說有的口子入肉太深,終生也褪不去。彼時他未曾在意,隻當傷疤是他平定天下的功勳;如今才明白?,那其實都是刻在骨子裡的暴虐,是殺戮的罪證。
想至此,他忽然後悔來這?裡了。他想藏好這?些傷疤,不能給池奕看。
可他正要起身,便聽見身後清朗的話音:“咦,陛下也在這?裡呀?我來得不巧,您若不介意……算了,我還是去門口等等吧。”
話是這?麼說,人自然沒動。賀戎川本想罵他兩句,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隻得把自己整個人在水裡埋好,隻一個腦袋露在水麵上,彆?扭道:“朕不介意。”
“那我下來了。”此人的話音有種刻意的輕快,賀戎川愈發覺得有問題。
他快速一掃,見池奕坐在岸邊,便轉過頭去。他此時不想看那個人,正如不想讓那個人看此時的自己。
——可池奕居然不停地往身上撩水花!
耳邊傳來泠泠聲響,賀戎
川僅憑水花碰撞的節奏,就在腦子裡創造出了畫麵,細致得連那人腰背的輪廓和睫上的水珠都一清二?楚。
……都想成這?樣?了,和真正去看又有什麼分彆?。他最終還是沒禁得住,抬眼本來說隻看一下,可目光落過去時,卻?轉不動了。
池奕沒把衣裳脫乾淨,披著?一件白?得幾乎透明的外衫,似乎是女式的,裡頭本該配整套的衣裙。但池奕隻穿了那一件,這?外衫又十分惜布,實際上根本沒遮住什麼。
這?時池奕鑽進水裡,整個人在湯泉中焯了一遍,慵懶地歪在一塊石頭上。過了水的布料貼上他身形,讓腰線托出個誘人的弧度,半透不透露出一點膚色。此人臉頰潮紅眼神迷離,似乎是嫌水太燙了,他皺一皺眉,喉間湧出一聲低吟。
“嗯……”
賀戎川覺得自己要炸了。
所以?這?就是池奕的目的?把他弄成這?副樣?子,然後再?開口求他什麼,或者乾脆拿把刀走?過來刺殺他,他就會言聽計從?
他一麵覺得烈火焚身,要拚命壓製才能堵住渴望;一麵又在心裡嘲笑那人愚蠢,如果自己會屈從於**,那麼根本就活不到今日,池奕居然連這?也想不明白?。
然而他並沒等到。池奕什麼也沒做,隻是盯著?他看,專注又緊張。
藥湯渾濁,原本不大能看見東西,可架不住他這?麼個看法。剛才那一眼來得太猛,賀戎川感?到自己的身體?產生了許多陌生的反應,一定都被看到了。
他多少有些尷尬,側過身子遮了遮,靜待對方下一步動作。不上不下吊著?的感?覺十分難捱,他也隻能強行忍住。
可不知過了多久,池奕好像突然就看夠了。他猛地從池子裡鑽出來,捂著?臉跑了。
……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