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被從淮王府救出?來後?,池奕滿腦子都是如何在暴君手下求生,完全沒空琢磨淮王逃跑的事。如今他的這位金主又出?現了,難免讓他想起那時被人綁在樹下的惶恐和絕望。
他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身體,用力拱進?麵前人懷裡。
“送回青州官府看管便是。”賀戎川對著外麵吩咐下去,然後?低下頭,緩緩摩挲著池奕的肩背。
他輕聲?道:“不怕,如今你體內的靈力幾乎都是我的,他不能拿你怎樣。”
“幾乎都是你的,那還有?一點點受他控製呢,萬一他用那點靈力把我殺了……”
賀戎川聞言眸光一冷,話音高了些:“殺什?麼殺?你人都在我懷裡了,還能再讓他搶去?在你眼裡,你男人是有?多沒用?”
池奕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手揉他的臉,暴君惱羞成怒的樣子好可愛啊……
賀戎川狠狠瞪他一眼,打掉他的爪子,放他下來拉著往外走,“我們?先?回青州城,不是要找一棵樹麼?賀溪與純國人勾結,不定?知道些什?麼。”
二人出?了院門,見?等著分粥的人數不減反增,每一隊都排出?好長。官府調來的人手不夠,盛粥的個個累得麵紅耳赤,終於有?人支撐不住,手一抖勺子掉進?鍋裡。此時在他麵前等著領粥的,正是方才那個腿腳不好的老?太太。
池奕剛好經過這裡,見?此情景突發奇想,一手拽了一把賀戎川,另一隻手撈起掉在鍋裡的湯勺遞給他,“她全家都瘸了,還有?你一份過錯呢,你不表示表示?”
賀戎川盯著池奕看了一會?兒?,而後?閉了閉眼,許多紛亂而殘酷的往事在瞬間之?內閃過他眼前,再睜開時,卻隻見?池奕笑得燦爛,用期許的眼神望向他。
於是他心中頓感清明,毫不猶豫就接了那勺子,真的往老?太太碗裡舀了一勺粥,而後?沉聲?道:“老?人家放心,窮默城很快便又是富貴城了。”
老?太太離開後?,賀戎川卻沒有?放下湯勺,而是繼續給後?麵的人盛起粥來。按照池奕那個算法,這些災民每人都和他有?關,他無法站出?來為往事道
歉,隻能這樣聊以□□。
最後?還是池奕看不下去,加上著急回去見?被抓回來的淮王,硬是將他拉走了。
二人回到青州官府,在樹林裡抓住賀溪的那個親兵就慌張來報:“方才押送淮王回來,才進?了青州城,他便使了個法術跑了……”
明知道他會?巫術還不仔細些,竟讓他跑了?賀戎川立即便想處置此人,可看見?池奕眼也不眨地望向他,頓時又沒了那許多怒氣。
那親兵一直在磕頭認罪,賀戎川不耐煩地揮手,“先?找人。城門可關上了?”
“關、關上了,城門的守衛始終沒見?什?麼可疑之?人出?城,應當還在城裡。”
賀戎川看向池奕,“此人會?往何處藏身,你可知道?”
“唔,淮王有?酒癮,要不你去城裡的酒肆找找?”
親兵出?去找人,賀戎川緊繃的麵色立即柔和下來,沉思片刻道:“窮默城那老?嫗所言著實怪異,得查。”
池奕一怔,他以為賀戎川聽到有?人誇他會?開心的,沒想到他也看出?這事不會?那麼單純。
他們?去了青州官府辦公的地方,徐檢恰好也在,正和青州眾官員將領討論戰局。池奕見?賀戎川並?不避諱眾人,便將在窮默城的見?聞當眾講了出?來。
青州知州道:“窮默城原本的確叫富貴城,後?來不知為何遭了盜賊,城內民生每況愈下,城內百姓覺得擔不起富貴二字,便改了個賤名。至於城內流言,恐怕要問分管的州判。”
徐檢忽然道:“我記得前幾個月時,中央軍中有?人來青州做了州判,可是此人?”
“正是。這位史州判出?身中央軍,自?來青州後?便兢兢業業,果?然是行伍中人。”
池奕:“史州判?”
徐檢解釋道:“就是之?前在京中,往軍營裡散播謠言的那個史烈。此人還是陛下和池公子赦免的,他傷愈後?立下些小功勞,本該提拔,他卻聽說隴州之?事已了,便執意要去地方,最後?到青州做了州判。”
池奕有?些驚訝,當初挨了板子的史烈趴在床上說要為家人報仇時,他還以為隻是少年的空想,沒想到此人有?朝一日真的會?離開軍營去做官。可害他全家
的吳法已死忘歸樓覆滅,他這麼大費周章又是圖什?麼?
有?人去傳了史烈上來,他草草給這些並?不是很認識的人行了個禮,隨後?就用看見?親人一樣的眼神望向池奕。
徐檢咳了一聲?,“稍後?敘舊,有?話問你。”
聽池奕講了詳情,史烈直接就說:“窮默城盜賊猖獗,我到任後?分了兵力去城中把守,和這些守衛說過類似的話,興許是他們?說給百姓的吧。可是我說錯了什?麼?”
“沒有?沒有?,不是說你不好。”池奕疑惑道,“我就是不明白你怎麼想的,從前在軍營裡罵了那麼多難聽的話,現在為何反著來了?”
史烈慢慢垂下頭,“就是因為從前……我受人指使做下糊塗事,池公子寬宥我的罪過,還為我家人報仇,我心中感激。既然家仇已報,如今該贖我自?己犯下的罪了。”
池奕聽了大為訝異,沒想到自?己當時隻為完成任務的舉動,居然產生了這麼長遠的影響。
他正要來一句“沒關係不用麻煩你言重了”,卻先?被身後?的賀戎川搶了去:“你既已派兵把守,為何窮默城至今仍舊盜賊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