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上?起,姚翰就?在院子裡盯著下人忙活,折騰了小半天才滿意?,他便進了府上?的?正屋。
屋裡,池奕正歪在矮榻上?打盹,聽見有人進來,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
姚翰道?:“池公子,外頭花轎已經備下了,公子是先過去等著還是……”
“花轎?”池奕嘴角一?抽,“我不坐這玩意?。能不能給?我準備一?匹馬,脖子上?套個大紅花之類的??”
“戴著蓋頭如何騎馬?”
“……什麼?還有蓋頭?!我拒絕!!”
“這……不好吧……”
池奕瞪了他一?眼,“丞相大人當初把我當成果盤送進宮的?時候,怎麼沒想起來給?我蓋個蓋頭?”
一?句話把姚丞相堵了回去。
池奕本來沒想回丞相府,可對外宣布的?他的?官方身份是丞相的?親戚,畢竟天子娶親,身份做得好看點才風光。
在賀戎川把他們的?婚事公之於眾之後,確實收到了不少勸諫。令池奕驚訝的?是,人們介意?的?不是他的?出身,也不是他的?性彆,而是他嫁給?皇帝卻?不肯當皇後,隻領了個爵位了事,以及賀戎川為了娶他居然廢除了其他所有妃嬪的?封號。
一?時間,人們都在猜測這又是暴君和丞相之間的?某種契約,而無辜的?池奕隻是政治聯姻的?犧牲品。
吉時已至,迎親的?隊伍到了門口。池奕果然見到了脖子上?掛大紅花、鞍佩都裹了一?層紅布的?馬,他正要一?甩馬鞭衝出去亮相,揮鞭的?手卻?忽然停在半空中。
門外騎在馬上?的?人是……賀戎川?!他怎麼親自來了?
就?算是民間娶親,也很少有新?郎親自來的?,更何況他……池奕打算上?前質問一?番,未料才去到對方身邊,賀戎川就?抓住韁繩將他的?馬拉過去,眼神中儘是愛憐,攬著他的?肩低頭吻住他。
池奕:???
周圍那麼多圍觀群眾啊!現在沒有主角光環了啊!
賀戎川陶醉地舔舐著他的?唇,池奕很快明白過來他的?用意?,既然大家覺得他們的?婚姻另有隱情,那就?讓他們親眼看看。畢竟有些東
西是裝不出來的?。
想至此?,池奕乾脆往上?一?跳離開?自己的?馬,又沒有直接騎到另一?匹馬上?的?本事,於是隻撲進了那人懷裡。
賀戎川略微訝異,卻?還是穩穩接住他,低低一?笑,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了個:“頑皮。”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騷動。二人對視一?眼,池奕從他常年冷峻的?眸光裡看到了藏不住的?笑意?。
被長長的?儀仗隊簇擁著,他們同乘一?匹馬回到皇宮。正殿裡規規矩矩布置過,他們先在此?拜了天地,然後到禦花園之後祭拜皇家祖廟。
廟裡擺著高?高?一?摞牌位,殿內沒有旁人,賀戎川在祖先麵?前念了一?串長長的?祝禱,然後上?前插香。池奕在一?旁聽著覺得好笑,“你念的?什麼?我一?個字也聽不懂,祖宗們能聽懂麼?”
賀戎川一?愣,“……也是,那我便再說一?次。”
他牽著池奕的?手,仰起頭認真道?:“列祖列宗在上?,賀戎川今日娶親,這是我的?新?婚郎君池奕,從今日起他就?是我們家的?人了。都說皇家陽氣最盛,以後你們將護佑我的?那一?份,也分些給?他吧。”
池奕聽得心裡又酸又甜,要不是在這種地方,他都想過去抱一?抱蹭一?蹭了。剛要說兩?句,卻?見賀戎川正出神地盯著上?麵?某一?點。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他盯的?是穆皇後的?牌位。
本來逢年過節時,皇帝都應該到祖廟祭拜,但?賀戎川已經很多年沒來了。主要是因為他不想祭拜穆皇後,在直接把牌位扔出去和乾脆不來之間選擇了後者。直到他和阿裡爾相認,把她的?牌位也擺了進去,心裡那股彆扭勁才過去。
池奕估計他又想起什麼傷心往事了,便拉著他上?前,對著那牌位得意?道?:“你當年那麼折騰他,不就?是想看他過得不好麼?不過你失算了,他現在有我,他過得很好。你給?他造成的?傷害我都能治好——你想不想弄死我?”
“彆胡說,”賀戎川拽了他一?把,皺著眉指了指旁邊,“以後你我的?牌位也要放在那裡,你惹了她,仔細她欺負
你。”
池奕噗嗤笑了出來,終於鑽進他懷中,“到時候你不是也在麼?阿川保護我就?好了。”
賀戎川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輕聲道?:“嗯。走了,門口的?小太監在偷看我們。”
池奕:……哦。
天色漸暗,傍晚便是新?房內的?正婚禮。忙活了一?整天,池奕已經有些累了,但?見賀戎川興致頗高?,仍認認真真走完每一?項流程。
到了合巹禮的?步驟,池奕看著侍從將一?個葫蘆分為兩?半,拎起酒壺分彆倒滿,說了些“合為一?體,同甘共苦”之類的?祝詞。
池奕拿過自己的?半個葫蘆,聞見裡麵?的?酒味,忙按住賀戎川的?手臂,“這是酒,你彆喝了,不然過會兒又要發瘋。”
賀戎川把他的?爪子扔到一?邊,仰頭一?飲而儘,舔著唇角的?酒漬,意?味深長道?:“發瘋又如何?”
池奕仔細想想,之前他喝多了就?是抱著自己講傷心事,好像也沒什麼,就?沒管他。他看看放在架子上?的?水盆,問一?旁的?侍從:“接下來做什麼?盥手禮麼?”
賀戎川看出他不耐煩了,揮揮手趕走眾人:“後邊的?都省了吧,我們急著洞房。”
侍從們竊笑著離開?了,屋裡瞬間就?剩下二人,燭光煒煌,滿屋儘是喜慶的?紅色。賀戎川趁著酒勁沒上?來,將人按在床板上?溫柔地吻著。池奕無奈道?:“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麼可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