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自然是和波魯列夫一起吃的,她掃了一眼麵前的玉米濃湯:【加料的玉米濃湯,不僅僅有燉得酥軟的厚切肉粒,還有鮮甜可口的安神草,保證普通人一口下去,睡得昏天地暗,不過顯然對進化版的耿甜沒什麼用,要不讓他們再加點料?】
耿甜笑嗬嗬地美餐一頓,仿佛一無所知般喝掉了湯。她很快露出困頓的神色,但這回波魯列夫不再像之前那般,體貼地放她去休息,而是和她談天說地、東拉西扯。直到耿甜看起來再也熬不住,趴桌上睡著為止。
帳篷內安靜良久,耿甜身體很放鬆,呼吸也很平穩,波魯列夫不知道在乾嘛,雖然不再說話了,也沒有其他動作。
好一會兒,他伸手摸了摸耿甜的頭發,歎了口氣。
搖鈴讓護衛進來的時候,波魯列夫坐到耿甜的一邊,正輕輕貼著她,宛如情侶般把她摟在懷中。
護衛見波魯列夫如此不舍的樣子,提議道:“老爺,既然您如此喜歡她,乾脆將她留下,自己享用不好嗎?”
波魯列夫搖搖頭,“你不懂,這世道女人的價值變了,不再是單純的金錢可以衡量的東西,尤其長得好看、教養好的女人。你們在我手下混飯吃,給我麵子喊我一聲‘老爺’,但不代表我真成‘老爺’了。‘睡美人症’雖然沒有起初那般來勢洶洶,卻依舊曼延著,要不了多久,連權勢小一些的貴族,可能都沒辦法獨占一個女人吧。”
“這……反正您一直拘著耿甜小姐,沒讓她見過外人,她還不是我們帝國人,要藏起來不難啊。”
聽到護衛的話,波魯列夫確實有了很大的動搖,這個護衛跟了他不少年頭,相當親近了,他忍不住多說了點心裡話:“自我順利當上合法的奴隸商人,討好我的女人不計其數,但她們的眼裡永遠藏著對我的厭惡,她們厭惡我的體型,鄙夷我的職業,卻又為了我的金錢和人脈委身於我,偏偏她們總也藏不好那份反感,一看就被我發現了。哎,我還是第一次遇見對我的外貌毫不在意的女人,她是這麼美好天真,究竟怎麼會孤身一人流落在外呢……”
波魯列夫對自己的眼光非常自信,他沒看出耿甜藏起來的心思,就真當耿甜毫無防備。一路上小心謹慎地觀察這麼久,除了發現耿甜對思博帝國的事無知到不可置信外,就沒察覺她有什麼特殊的小動作。
雖然耿甜出身未明,但無所謂,她接下來就要被打上奴隸刻印了,想知道她的事,打上刻印後無論她願不願意,都得說。不過波魯列夫卻不太想繼續了解耿甜,因為他們路上一直一起待在馬車裡,聊得夠多了,越是了解耿甜,便越覺得這個姑娘率真可人,還有一流的學識涵養、有趣的思維發想,和她在一起的時光,即使心懷不軌,依舊讓波魯列夫不自覺很愉快。
然而正是如此,他也越發清楚耿甜的價值,隻這一人,便能讓他的地位到達巔峰!商隊裡其他藏起來的女奴隸,在他有了耿甜後,就成了可有可無的添頭,乏味的雞肋。
“為什麼這個女孩會如此特殊呢?我窺見她靈魂的一角,便像是窺見了曠闊無邊的天空與海洋……”波魯列夫為她沉醉不已。
其實這是生存環境與教育不同導致的,說到底,波魯列夫見得還不夠多,他見慣了這個男尊女卑世界的女人,無論是溫順恭良,還是火熱潑辣,都少不得缺乏那種理所當然的自由獨立。然而耿甜生長的世界,自由獨立、能勇敢追求自己想法的女人比比皆是,她還算普通的呢。
男人想要自己的老婆可以出得廳堂、入得廚房、上得臥床,既希望她們永遠無知地仰賴自己,又希望她們富含獨特有趣的靈魂,但哪有這麼好的事情呢?為了更好地掌控女人,他們給女人豎立規則與活動範圍,也限製了女人的成長與變化,讓女人們看起來千篇一律,猶如一本看了開頭就能知道結尾的書。
即使是耿甜的世界,仍然有這樣的女人,但更多的女人活出了自己的精彩,她們不再是可以被人一眼看透的書本,自己本身就是一個“世界”!
這樣的女人確實會令一些不自信的男人感到著迷和不安,束縛似乎是男人唯一的手段。
波魯列夫猶如念詩般,抒發了一通自己的心意,不過最後還是抵不過野心,讓護衛準備材料與刀具,想要割血畫奴隸刻印。
“荊棘啊,瘋狂生長,穿透我身邊的敵人吧……”
“什麼?”波魯列夫低頭,他聽到耿甜喃喃念了一句,還以為是夢話。誰知,下一秒,耿甜身邊的地麵上冒出荊棘,穿刺進了他和護衛的身體之中!
“我對你真的沒什麼惡意,如果你能好好將我送到帝都,往後我也會念著這份恩情,與你成為朋友的……很可惜。”耿甜一邊遺憾地說著,一邊快速利落地拿起護衛準備好的筆與墨盤,沾了點波魯列夫的血,調完刻印需要的墨水。
她話音落下時,手上的奴隸刻印已經畫完,就在波魯列夫的臉上。這段時間的練習,讓她畫刻印畫得很熟練,一氣嗬成,一筆都沒有停頓。
護衛是當場死亡,沒必要管了,波魯列夫被荊棘穿刺,隻剩一口氣,反應過來想要驚叫喊人,卻立時吐了一大口血,耿甜剛畫好自己手背上的主人刻印,微笑道:“不許發聲哦。”
他的聲音隻冒了個頭,像被卡住脖子的雞,霎時熄聲。
耿甜和善地看著他,荊棘消失後,他便無力地倒在地上,鮮血直流,隨時可能死亡。耿甜也沒有折磨他的意思,召喚了小生命樹,為他治療傷勢。
從她行動開始,到此刻,僅僅過了十五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