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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聽玩家提過如果隨便亂說話,係統會幫玩家和諧掉一些詞彙,但沒想到是這樣的和諧法。

“很有道理,剛剛就數燕朗吃得最多,燕朗你現在豈不是唐鬱的狗?”

唐鬱聽到他後桌壓低聲音道:“喂喂喂你聽到了嗎?他們說燕朗是唐鬱的狗!”

唐鬱:“………”還不如係統隨便和諧。

唐鬱聽到後桌的後桌吐槽道:“這麼激動乾什麼?大家都知道你想做唐鬱的狗。”

唐鬱:“…………”夠了。

唐鬱的手指用力抵住太陽穴,從他聽到舍曲林分析的那一刻,他的思緒就變得混亂不堪。

昨晚鬼公交上沈君行的出手他是知道的,可昨晚舍曲林的突然離去、今早的粥……

——“我的意思是,陰影庇護有沒有可能,庇護的對象隻是唐鬱。”

——“那小鬱喜歡我送來的早餐嗎?”

——“不喜歡。”

不同的聲線在他的腦海中重疊成相同頻率的忙音,刺得唐鬱太陽穴一下又一下地生疼,他體會到了比感受沈君行惡意還要痛苦的事情,原來是辜負了沈君行的善意。

胸口格外沉悶,仿佛有某種溫熱又酸澀的情緒在從胸腔蔓延,讓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許多他以為自己淡忘的記憶在這一刻紛至遝來。

父母離世的那段時間,他一個人發了高燒,迷迷糊糊蜷縮在床上喊著爸爸媽媽。

有一隻手輕輕觸碰他臉上的淚痕,模糊的視野裡,他隱約看見了一個人影,於是他緊緊抓住那隻手,顛三倒四地念著“媽媽”、“小鬱好難受”……

那隻手還是抽了出去。

唐鬱哭得很傷心,他閉著眼發出囈語:“彆丟下我。”

盛著粥的勺子堵住了他想要哭訴的嘴,喂飯的人並不熟練,總是會不小心灑出去,於是過了一段時間,唐鬱就被那個人抱在懷裡。

那個懷抱沒有媽媽那麼溫柔,也沒有爸爸那麼寬厚,唐鬱努力睜開眼,看到了一個少年人的輪廓。

說不清是夢還是什麼,恍惚間唐鬱想起媽媽曾經摸著小腹,有些傷感地告訴他,在懷他之前,這裡有個小寶寶,如果那個孩子生出來就好了,這樣哪怕爸爸媽媽出了意外,小唐鬱也不是一個人了。

在那勺子遞上來之前,他喃喃道:“……哥哥?“

……

就這樣呆坐了良久,唐鬱拿起手機,對著沈君行發消息道:“沒有不喜歡。”

沈君行仍舊回複得很快:“?”

很簡短的一個問號。

沒有稱呼,沒有語氣詞,沒有表情包。

冰冷得不像沈君行。

唐鬱感覺這樣的沈君行前所未有得陌生,比昨天的沈君行還要陌生,陌生得他想哭,他承受不住般趴在了桌子上,整個人好像蜷縮了起來,如果不是用文字交流,他或許會忍不住小聲得哽咽。

“沒有不喜歡你送來的早餐。”

沈君行沒有像之前那樣立刻回複。

“沒有不喜歡……”唐鬱打字的動作一頓,“你”這個稱謂被他刪掉,取而代之的是是記憶裡那個久遠的稱呼:“哥哥。”

自從稍微大了點,他就再沒有喊過這個有點過於親昵的稱呼了。

他們既沒有血緣關係,又都是男生,成天哥哥哥哥的喊,確實有些奇怪。

可唐鬱知道,沈君行是喜歡被叫哥哥的。

他從前第一次改口,連名帶姓喊沈君行時,沈君行的笑容都淡了下來。

瘋子、變態、怪物,這些是沈君行。

溫柔、可靠、英雄,這些才是哥哥。

“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

巨大的陰影覆蓋住了整棟宿舍樓,哪怕是宿舍樓向陽的那一麵,也奇異得籠罩在一片黑暗中,幾乎沒有任何光芒能穿過窗戶照進樓道,除了六樓的一個曬著銀色被單的陽台。

陽台的被單沐浴著陽光,被沿不斷滴落著水珠,而除了被單外,陽台的其他空間都置身暗室,仿佛有某種特殊存在隻給被單打了光。

搬了張躺椅到宿舍樓門口的宿管阿姨不解地看向頭頂的太陽,又低頭看了兩米外燦爛的日光,她嘀咕道:“奇了怪了,以前這裡都曬得到太陽的,怎麼今天一點都曬不到了?”

說著她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打了個哆嗦。

正在宿管阿姨猶豫著要不要將躺椅換個位置時,覆蓋住宿舍樓的陰影忽然如潮水般退散,從大麵積的陰影流淌到地麵,凝結成了一道人影。

一雙休閒白鞋無聲踩在陰影上,往上是咖色休閒褲,陽光將白襯衣鍍了一層金邊,俊美的青年一邊走一邊握著手機,在看向手機時,原本麵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了帶著無奈與縱容的笑容,似刹那間冰雪消融。

“這句話該是我來說才對,小鬱,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沈君行是披著人皮的怪物,也是全天下最溫柔體貼的哥哥。

而唐鬱掌握了轉換怪物和哥哥的臨時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