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那張國字臉上，帶著笑，嘴角努力向耳朵咧開，像極了一隻狐狸：“小毛啊，這不是看天色晚了嘛，擔心你一個人應付不過來，今兒殯儀館就你一人燒屍，我過來幫幫你！”
過來幫我？
堂堂燒屍車間的主任，親自進燒屍房燒屍？這話怎麼聽，我都覺得不對勁，總覺得這老狐狸沒憋好屁。
可人家都說了，是來幫忙的，我也不能拒絕：“主任，這點兒事，哪敢勞駕您老人家！要不是今兒時間太晚了，我擔心一會燒屍過了八點，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咱還真不好意思。”
“不過呢，今晚有主任幫忙，就算真有啥事，我也能安心！有您在，咱就能把心放肚子裡了！”
接二連三的拍馬屁，易剛臉上笑開了花，那樣子跟狐狸是越來越像了：“好小子，真是會說話！在殯儀館好好乾，隻要有機會，我肯定向館長推薦你！我這沒幾年就得退休了，到時候這車間主任的位置，一定是你的！”
嘿嘿！
我嘿嘿地笑著，深知拍馬屁這種事，一定要適可而止，拍得過了，可就拍到馬蹄子上了。
“咦？”
突然，易剛驚疑一聲，臉色立馬變得陰沉下來，語氣中全是指責：“小毛啊，九號焚屍爐，你今兒沒燃香？不是跟你說了，九個普通爐子，全都得燃香嗎，我看你是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啊！”
我心裡一驚，咋把這茬忘了？
誰能想到，堂堂燒屍車間的主任，會突然跑到燒屍房裡來幫忙，倒是忘了他之前的囑咐。
幸好燒屍爐前，沒有香爐，每次燃香都是插在地上，或者是牆縫兒裡，等香燃完就可以收走打掃。
於邱就是這麼做的，下班前都會把焚屍爐前打掃乾淨，然後才收拾東西下班。
如此一來，倒也能糊弄過去。
我心裡這麼想著，卻表現的異常鎮定，一定不能被易剛看出端倪：“主任，您的話，我記得可牢了！哪兒敢不放在心上，早上就燃香。第一天自己燒屍，我擔心忙完忘了，中午休息時，就把燃完的香，都收走了！”
“這才對嘛！”
易剛陰沉的臉色，終於變得平和：“小毛啊，你可得記好了，我易剛這個人，絕對沒有害人的心，以後給你安排的事兒，千萬不折不扣的完成，否則這殯儀館裡有些禁忌，若是犯了可是要出事的！”
跟在易剛身後，我連連點頭：“行，主任，我記下了！”
他不慌不忙地走到九號爐前，麵色凝重，盯著九號爐看了許久，又看了看手表，才轉身盯著我：“現在六點半過一點，趕緊準備燒屍，一具屍體得要一個小時，咱們務必在八點之前，把工作做完！”
“行，主任！”
我隨口應道。
看向正在推推屍車的兩個工作人員，隨著兩人將兩具屍體推進來，一具退到易剛跟前，另一具則來到我跟前。
我先拿起屍體資料看了眼，在我麵前放著的，竟然是於邱的屍體，小心翼翼地揭開遮屍布。
於邱的屍體，並沒有經過斂屍工收殮，直接就送過來的，他哪裡還有昨天的龍精虎猛。
此時的於邱，死灰色的雙眼，瞪得老大，嘴角乾涸的血漬，已經變成黑褐色。
上半身，全是血，胸口的衣襟，還有一截被咬斷的舌頭，已經變得慘白，一點兒血色也沒有。
而他的嘴巴，更是張得老大，慘白的牙齒，和空蕩蕩的口腔。
這……
這竟然是從舌根直接咬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