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糧倉(1 / 2)

這一夜夏露濃睡得並不安穩。

夜漸漸深了, 火堆時不時發出劈劈啪啪的燃燒聲,各類獸吼鳥叫不絕於耳,叫聲淒清陰森, 一個勁往他耳朵裡鑽。

每當叫聲傳來,貓崽兩隻豎起的尖尖耳朵便要抖一抖, 他爪子也會抽搐, 嘴裡發出一聲細不可聞的嗚嗚聲。

貓崽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並在害怕。

夏霍渠被貓崽細微的動靜吵醒好幾次。

又一次被吵醒時, 夏霍渠忍不住貓崽連毯子一起抱起來。

旁邊燕昔年抬頭,低聲問:“怎麼了?”

夏霍渠腦袋轉向他這邊, 臉在火光下越發白皙細膩, 深深淺淺的陰影將那張臉襯得多了幾分溫柔。

夏霍渠將貓崽放在自己胸口, 而後用毯子將貓崽裹在懷裡, 低聲道:“小濃可能感覺到了什麼,在害怕。”

他說話時, 胸腔在震動。

幼小的貓崽趴他胸口上,像是總算找到了安寧一般,眼皮耳朵都不再抽動, 爪子也鬆散下來,軟軟地搭在他胸口,呼吸平穩重新進入睡眠中。

燕昔年點頭,重新在夏霍渠身邊躺下, “睡吧。”

夏霍渠低低“嗯”了一聲,抓緊寶貴的夜晚時間, 重新陷入深眠。

貓崽在一個微微帶有壓迫感的溫暖懷裡,耳邊也不再是各種詭異淒清的聲音,他哥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壓過一切,在他耳邊形成了白噪音。

粉色貓嘴勾起來, 貓崽翻了個身,肚皮朝上,兩條前爪舉在腦袋後,總算睡踏實了。

上半夜是廖全楠和巴牛守夜。

兩人神情萎靡,除了疲憊困倦外,心情也不佳。

尤其巴牛,坐在火堆邊上,長長的大手垂著,像一隻落寞的猩猩。

廖全楠低低道:“你不該挑戰燕隊長和夏副隊的權威。”

巴牛回頭看了一眼睡成一堆的夏家兄弟和燕昔年,聲音更低,“燕隊現在心思都在貓崽身上,這麼重要的行動也帶貓崽出來練手。”

說著這個看似粗獷的漢子露出幾絲委屈。

廖全楠看著他,道:“小濃醒了,夏副隊整個精神氣都不一樣了,我們基地未必會再局限在那麼一個小小的山穀之中。他不讓你繼續在第一線也是好事,接下來恐怕又是危險的開拓期。”

巴牛歎口氣,腦袋擱在膝蓋上,粗手大腳,越發像隻低落的猿猴。

廖全楠兩人從晚上八點開始守夜,守到深夜一點,接著換燕昔年和鳥獸人羅從鋅。

燕昔年無論什麼時候,都身先士卒,做最累最難的工作。

巴牛交接完,頓了頓,站在燕昔年麵前低著頭輕聲道:“對不起,燕隊,我不是有意質疑你。”

燕昔年拍拍他的肩膀,“暫時退出物管會對你來說並非壞事。”

夏露濃完全不知道這一夜發生的事情。

他在他哥懷裡睡得極好,第二天一睜眼,就見他哥抱著他,一條腿的膝蓋曲起來,墊著膝蓋,正拿著筆寫日記。

貓崽在他哥懷裡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爪尖全露出來那種大懶腰。

伸完懶腰,貓崽翻身,蹭了蹭他哥的腿,抬起翠色眼眸看著他哥,“喵。”

夏霍渠伸出大掌,手掌包住貓崽整個腦袋捏了捏,微笑,“早。”

“咪。”貓崽用軟軟的粉色肉墊搭在他手上,抗議他的手。

這邊還沒抗議完,旁邊伸出一隻大手,在貓崽雪白的肚皮上揉了一下,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來,“早。”

貓崽條件反射地又一爪拍過去,這次伸了爪尖尖,卻被對方輕鬆躲開。

對方不僅躲開,還輕輕握住貓崽後背,伸到他腋下,再用手托著他的腰,一把將他抱起來,對上他的眼睛,含笑問:“昨晚說要帶你轉轉沒帶成,今早轉轉去不去?”

“咪。”貓崽的聲調立即變了,用腦袋蹭蹭大手,圓圓的眼睛裡滿是讚同。

燕昔年笑著擼了把貓,對正在專注寫日記的夏霍渠說道:“那我帶小濃出去轉轉啊?”

夏霍渠頭也沒抬,衝他們揮揮手。

太陽還沒出來,空氣濕漉漉。

廖全楠正在收拾柴火,羅從鋅在熬煮羊肉湯,叢漣看書,巴牛保養弓|箭槍|支。

帶著潮意的柴火丟在火堆裡,冒出一股又一股青煙,煙味彌漫整個修整點,空氣中還夾著植物精油的細微味道。

那是柴火在燃燒時,樹皮受熱,潮氣和樹皮內的芳香物質一起揮發的結果。

彆人聞不出來,夏露濃則聞得毫無壓力。

除了這些比較濃烈的味道,他其實還聞得到每個人身上獨特的氣味,聞得到泥土味,空氣中的植物味。

燕昔年隨意挑了個方向,抱著他慢悠悠走。

他們拐入廢墟叢中,很快被植物遮擋身影。

昨天勉強清理出來的路兩邊全是植物,要是換個身手差一點的人過來,彆說在這裡搜尋,不崴腳已經是好事。

貓崽轉動著圓圓的眼睛四下張望。

又轉過一個彎時,兩邊忽然又一大片蔓延開來的紫色牽牛花。

牽牛花在朝陽下綻放得正燦爛,偶爾隨風搖晃。

貓崽瞪大了眼睛,輕輕“咪”了一聲。

燕昔年語氣裡也帶著欣賞,“很漂亮,要不要給你哥折幾支回去?”

貓崽抬頭看他,毛茸茸的貓臉上帶著看好戲的神情。

燕昔年笑,“不讚同啊?”

“喵。”貓崽忍不住輕撓了他一下。

離他們的駐紮點越來越遠後,空氣中的氣味也越來越渾濁。

夏露濃忽然轉頭看向某個方向,他好像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穀物味道?

“怎麼了?”燕昔年看他神情一下專注起來了,出言問道。

“喵。”夏露濃伸爪指了指某片廢墟,“喵嗚。”

那裡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