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露濃抱著空峙的脖子, 使勁睜眼看底下的情景。
底下的荷花從這頭一直蔓延到那頭,應當有大幾十畝。
此時,荷田裡隻剩零星荷花, 荷葉枯黃,蓮蓬乾褐,不少烏黑的蓮子從蓮蓬中突出來,飽滿碩大。
不時有鳥兒落在殘荷上,用喙去啄蓮子。
夏露濃看得分明, 下麵竟然不是觀賞荷田,而是會長蓮子和蓮藕的經濟荷田。
他們要是把車開過來, 肯定能挖到大量蓮藕,取到許多蓮子。
夏露濃目光閃動著,抱著金雕的脖子大喊:“空峙, 我們先回去。等會一起去下麵摘蓮蓬挖蓮藕!”
金雕鳴叫一聲,拍著翅膀往回飛。
這次他們目的地明確, 空峙沒耽擱,直接飛回去,幾分鐘就回到了那個臨時營地。
空峙一落地, 夏露濃迫不及待從他背上下去, 朝他哥大喊:“哥, 我們找到那散發著清香的東西了, 是荷花!”
夏霍渠:“現在還有荷花?”
夏露濃用力點頭, “有!東南邊有一片很大的殘荷, 現在荷花田裡長滿了枯萎的蓮蓬,底下應該也有蓮藕,我們去看看就知道了。”
空峙變回人形,夏露濃從背包裡找出衣服給他, 繼續說道:“我還看見荷田裡落了許多鳥兒啄蓮子吃,蓮子應該無毒,可以直接食用。”
夏霍渠問:“乾蓮子外皮不是很硬?鳥兒啄得動?”
“這我就不太知道了。”夏露濃道,“等會過去看看才清楚情況到底如何。”
燕昔年拿著一個開了的竹節過來,遞給他們,“先喝口水,看你臉都激動紅了。”
夏露濃接過,咕嘟咕嘟喝了半筒水下去,將剩下半筒遞給空峙,才說道:“那肯定會激動嘛,那麼多蓮子蓮蓬,可都是來自大自然的饋贈。我們累死累活種半年地才能收獲多少?荷田那裡起碼能讓我們收獲百倍!”
燕昔年笑,“那的確很讓人激動了。辛苦你們。”
空峙穿好衣服,喝空竹筒裡麵的水,說道:“主要還是小濃的功勞,要不是他,我也發現不了東南角還有一大片荷田。”
夏露濃道:“那是我們共同的功勞。說也奇怪,基地的人不是經常過來這邊抓鳥麼?居然沒發現那麼大一片荷田。”
空峙:“鳥那麼凶,一般人抓幾隻鳥就趕緊跑了,哪裡敢穿過鳥兒的領地,往那邊探索?”
“說得也是。”夏露濃想起卡車,沒等他哥和他昔年哥問,主動說道,“卡車我們也找到了,就在河邊,好像陷在了淤泥裡,一時開不出來。”
夏霍渠道:“可以想象,要是卡車沒問題,他們當天該開了就跑。”
“我估計是跑不贏。”夏露濃道,“卡車停的地方還離鳥群非常近,應該受到了鳥群的攻擊,擋風玻璃全破了,車前蓋還滿是鳥屎,現場看著非常慘烈。”
燕昔年道:“那現在呢,車裡麵落鳥了嗎?”
“沒有。”夏露濃觀察得很仔細,“駕駛室很空,看著還挺乾淨,裡麵應該沒被鳥兒禍害。”
燕昔年轉頭征詢夏霍渠的意見,“那我們收拾好東西過去看看?”
夏霍渠:“直接把卡車開過去,等會可能從另一條路離開。”
“我覺得可以。”燕昔年轉頭問夏露濃和空峙,“你們兩個的意見呢?”
夏露濃道:“我也覺得可以。”
空峙點頭。
全票通過,幾人收拾東西前往河灘那邊。
空峙知道地方,由他來開車。
四人在駕駛室內擠著。
燕昔年部署道:“等會我們先遠遠觀察一下,要是那輛卡車真陷到泥裡了,我變成獸形在後麵推,霍渠你開車,空峙和小濃,你們兩個則停在這兩輛車裡,隨時準備支援或者逃跑。”
夏露濃道:“要不我們也去推吧,多個人多份力。”
“不用。”燕昔年拒絕,“我變回獸形,直接把車抬起來都沒問題,用不著你們。你和空峙的獸形也不方便使力。”
夏露濃隻好道:“好吧。”
燕昔年揉揉他腦袋,“你們不是剛完成了偵查工作嘛,這種正式工作該輪到我們出力了。”
空峙道:“我先把車開到前麵,等會霍渠哥你們開車跟著。”
夏霍渠點頭,“沒問題,等會我們速戰速決。”
幾人分好工,很快將車開到河灘上。
河灘上的植物相對低矮,卡車又十分顯眼,幾人一眼就看到了遺落在上麵的卡車。
燕昔年盯著那卡車,感覺有些牙疼,“這才幾天,卡車就破損成這樣了?”
夏霍渠道:“暴力毀壞和自然風化當然不一樣。空峙,你停一下車,我們準備下車。”
“好。”空峙將車停下來,“你們小心。”
夏霍渠和燕昔年推開車門下車。
夏霍渠背上背包,又去車後鬥提了一桶汽油。
燕昔年則就地脫了衣服扔給夏霍渠,變成巨虎,跟在他身後,一矮身,甩甩尾巴,意思是讓他坐到自己身上。
夏霍渠並不客氣,雙手一使勁,直接翻身爬到巨虎背上。
巨虎帶著他往前衝,如一陣風一般,迅速刮到卡車邊。
夏霍渠從巨虎身上跳下去,背著背包,跑去駕駛室,拉開車門插|上鑰匙發動卡車,一氣嗬成。
巨虎則在卡車後麵迅速用腦袋將卡車頂起來。
與此同時,卡車發出“嗡嗡”轟響,直接開了起來。
鳥群被聲音驚動,呼地又飛起了大半,先往上飛,而後猛地朝卡車圍攻過去。
此時卡車已經開出了泥坑,夏霍渠在空蕩蕩的駕駛室內吼了一聲,“快上車!”
“吼!”巨虎一聲大吼,震懾住群鳥,快跑兩步,跑到車後鬥前,迅速變回人形,伸手一抓篷布,直接一蕩,爬到了車鬥裡,大喊道:“好了!”
夏霍渠二話不說,發動卡車跟上空峙開的卡車。
空峙冷靜提速,企圖擺脫那群鳥。
夏露濃緊張地從後視鏡裡看他哥開車追上來。
鳥群太龐大,單隻鳥也很大,他們被這麼多鳥群圍攻,一旦被近身,後果不堪設想。
蟻多尚且能咬死象,更彆說鳥那麼多,將他們啄成骨架子也有可能。
“空峙,快點!”夏露濃緊張得聲音都變了,“快快快!帶我哥他們衝出去!他們要被包圍了!”
“這已經是最快速度了。”空峙從後視鏡看見夏霍渠他們的卡車被包圍,道,“等等!你來開車!”
“那你呢?!”
“我變回金雕嚇退鳥群!”
空峙說著已經踩下刹車,直接急停,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下車。
夏露濃迅速換到駕駛座,接住他扔進來的衣服鞋襪,往副駕駛一堆。
空峙幫他將車門關上,“你開車在前麵引路,我去幫霍渠哥他們。”
夏露濃看他原地變成巨型金雕,心快跳到嗓子眼裡,隻來得及喊一句,“你萬事小心”,便不得不往前開。
後麵已經有鳥盯上他這輛車,拍著翅膀趕過來了。
夏露濃隻有汽車的駕駛證,平時不怎麼開車,開卡車的經驗更是少之又少。
他開得並不熟練,一踩油門,卡車立即“咣”一聲飆出去,把他自己給嚇了一跳。
他稍微放慢一些速度,看向後視鏡。
巨型金雕拍著翅膀往後麵那輛卡車飛去,同時鋒利的鳥爪抓上好幾隻朝他撞去的鳥,直接將鳥抓出幾個血洞。
血腥味一下飄散開來。
金雕將鳥屍扔進鳥群當中,鳥群恐慌。
好些鳥瞬間顧不得圍攻卡車,拍著翅膀,拚命朝四麵八方奔跑。
剩下一部分野鳥則被激發了凶性,悍不畏死地朝卡車和金雕撞去。
金雕毫不客氣,一爪數隻,一口氣抓死數十隻鳥。
鳥屍都被扔進鳥群裡。
許多鳥不僅不退,反而一邊攻擊金雕和卡車,一邊啄食同伴的屍體。
夏露濃看得著急,可惜他獸形是隻貓,幾乎沒有攻擊能力,隻能在一邊乾著急。
唯一慶幸的便是,他哥那邊處境沒有看起來危險,要不然他哥早變回獸形了。
鳥群一直在攻擊他們,他們的卡車也一直往前。
就這麼斷斷續續艱難地開了十多分鐘,攻擊他們的鳥群總算散去,隻剩零星幾隻凶性格外強的,都被金雕一爪一隻抓死了。
夏露濃怕鳥追上來,又往前開了一公裡,這才停下來,推開車門要去看他哥他們的情況。
金雕見他停車,落到地上,變回人形,喘著氣拉車門。
夏露濃目光掃過他的身體,見他身上沒傷,連忙從副駕駛座抓上他的衣服遞給他,“你先穿,我看看我哥他們怎麼樣了。”
說著夏露濃拔腿就跑,跑到另一輛卡車前,猛地一拉卡車門,喊道:“哥,你們怎麼樣了?”
夏霍渠坐在駕駛座上,一身都是血。
駕駛室內還堆滿了鳥屍。
夏露濃看到這情景,整個人都快嚇傻了,臉色發白地喊:“哥,你沒事吧?怎麼那麼多血?”
“沒事,大多是鳥血,我沒怎麼受傷。”夏霍渠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了一遍,“你和空峙怎麼樣?”
“毫發無損。”夏露濃伸手去摸他哥,摸了半天,發現他哥除了臉上和頸肩有幾道撓痕外,確實沒彆的事,這才略鬆一口氣。
夏露濃軟著腿走到車後鬥探頭去看燕昔年的情況,“昔年哥你呢,沒事吧?”
“沒什麼事,還收獲了一堆鳥的屍體。”燕昔年隨手從車鬥裡抓了隻鳥屍給他看,“怎麼樣,今年剛好可以曬點板鳥。”
夏露濃“噗嗤”一下笑出來,心情一下放鬆,往後退了兩步,朝他豎起大拇指,“可以,很有創意,彆人有板鴨,我們吃板鳥也彆有趣味。”
夏霍渠從駕駛室出來,上下打量他,“還行,能開玩笑。”
燕昔年一抹臉上的血和汗,“我沒怎麼受傷,你們彆擔心。”
空峙也走過來,看他們這樣,問:“我去拿點藥。”
燕昔年擺擺手,“給你霍渠哥拿,我這點小傷,就彆浪費藥了,估計明天就好了。”
夏霍渠道:“酒精消毒還是有必要,彆逞能。”
燕昔年便不再說什麼,隻道:“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剛剛也太緊張,我手指都快痙攣,算下來,有小半年沒被追得那麼狼狽。”
夏霍渠看他一眼,“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燕昔年笑:“有道理。走走走,開車,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也快到午飯時間了。”
夏露濃看了眼表,長呼一口氣,“我們中午好好吃一頓,補充一□□力,再采點蓮子、蓮藕,把車裝滿了,明天就回家。”
燕昔年第一個響應,“我沒意見。”
夏霍渠提醒道:“暫時彆靠近水源,找一處比較開闊的地方停車。”
空峙道:“我知道長河沼的廣場在哪,我來開車。”
燕昔年點頭,“那我開後麵這輛車,我們趕緊出發。”
四人把車開到一個小廣場上。
夏露濃先拿出酒精和藥粉,給兩位兄長處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