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麵具穢妖最後一句呼喊落下,看台上滿登登的畸變修士們也齊齊提高了唱誦的音量,語調激昂的如嘶吼一般。
一時間整個空間裡吟唱聲轟轟回響,門型祭壇也隨吟唱聲一呼一吸的閃爍起來,仿佛生物在應和,又仿佛客人在敲門。
幾乎布滿整個圓形場地的血色魔眼紋路驟然亮起,一股令李扶搖汗毛倒豎的汙穢之力自血色魔眼中噴薄而出,如同實質般的黑暗開始在空中瘋狂蔓延,無比猖狂的將周圍一切都吞噬在壓抑與絕望之中。
祭壇正中,也就是血色魔眼的正中,那顆顏色渾濁的紫色晶體此刻正幽幽發光,襯得魘臉上的麵具忽明忽暗,整個人怪笑的癲狂又陰森。
靈力塞耳已經沒有用了,那歌聲在血色魔光的增幅下連門都不走,而是直接碾碎了房。
此刻正如植物紮根於沙土一般,強勢又不可阻擋的直接侵略灌入所有人識海,點點微光自除魘以外的所有人身上溢出,又凝成漩渦般的形狀被汙穢魔核緩緩吸入。
李扶搖見此大驚,猛咬舌尖猛掐自己試圖保持清醒。
卻發現這些手段在山呼海嘯般的聲浪中見效甚微,即使知道性命危在旦夕,眼眸中靈光卻還是在拚命掙紮中漸漸黯淡了下來。
祭壇上的魔修們距離祭壇最近,受到的影響也最為嚴重。
不知什麼原因,他們神智仍然清醒,隻是雖然麵上神情寫滿了恐懼與絕望,看上去並不木然,可腳下卻如同植物生了根般半分都閃躲不得。
他們隻得怨憤的咒罵著,痛苦不甘的哀嚎著。
而後眼睜睜看自己的神魂從頭到腳漸漸化為光塵,被汙穢魔核吸走不見,再也沒了轉世投胎的可能。
魔修們如此,李扶搖此刻也好不到哪兒去。
她神思不可避免的恍惚起來,櫻唇翕動著想要跟隨大勢吟唱些什麼,卻又被僅剩的一絲理智死死拉住,隻是無聲的欲言又止反複拉扯。
背後白隨風又開始不安的扭動掙紮,李扶搖卻全然顧不得其他。
她呆滯的垂眸看向自己開始變長的指甲,和四條胳膊上多出來的鱗片與尖刺,隻覺此刻仿佛有無數低語在心裡響起,嘈嘈切切的蠱惑著對自己碎語:
“長吧,多長點兒啊,有了鱗甲就再也不會被人傷害啦~”
“尖刺和利爪都是最好的武器,不如再多長點兒肌肉吧,變得更有力更強大,就再也不會受製於人啦~”
“變成我們吧,臣服於欲望吧……”
“變成我們吧……”
對啊,自己確實想要有自保之力,想要保護自己再也不受傷害來著。
李扶搖嘴角牽線般勾出一個僵硬的弧度,可那雙貓兒眼中卻不禁撲簌簌落下淚來:
對啊,她上輩子就想問了。
這老天為什麼要給她聰明的腦子和蓬勃的野心,卻又要給她配一個受不得半點兒刺激的羸弱身子?
為什麼要讓她因為病痛折磨而許多事心有餘力不足,明明付出萬千努力卻隻得備受掣肘退求其次,最終落得滿腹遺憾多走彎路?
為什麼媽媽不愛她,爸爸傷害她,甚至連爺爺的慈愛都摻了考量的假?
這聲音說的好像確實沒錯。
自己或許真的需要鱗片和尖刺的武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