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又白隻來得及發出了兩聲“嚶嚶嚶”的叫聲,就又被襲過來的一個浪頭,直接拍進了水裡。
他覺得,此刻他好像就是一隻排球,輕鬆地被一巴掌扣球了,直接沉底了。
等他再次冒頭浮出海麵時,整隻獺可憐兮兮的。他小小的一隻,被海浪裹著,一晃一晃的,耳邊全是水聲,漆黑深夜裡的大海,沒有任何坐標和參考,四周都是空的,薛又白完全無法辨認方向。
他覺得,他這一次是死定了。一隻沒有成年的小海獺,在夜晚睡覺時,被海浪卷走了,想想也知道最終的結局有多慘。
他這海獺的一生,滿打滿算,從被救助站工作人員放生開始,也才十二小時。
薛又白欲哭無淚。
無依無靠,他隻能開始想辦法自救。
作為一個曾經的人類,薛又白隻能利用海獺的生理結構特點,確保自己不會被海浪拍死。
他的皮毛被海浪一下下地拍著,已經沒有原本那麼蓬鬆了,身體的熱量也在逐漸散發,他已經隱約開始感覺到寒冷了。他又努力地回憶著懟懟教給他的梳理皮毛的辦法,用小爪爪揉揉自己的臉,自己的身體,儘量讓他身上的皮毛變得蓬鬆。
做完這些之後,他又掏出了懟懟送他的石頭,掏出腋下褶皺裡儲存的食物,“咚咚咚”地開始砸,用食物補充能量。也幸好今天懟懟帶著他潛入了海底,讓他能在這麼危難的時候,還有食物吃。
想到懟懟,薛又白不由地有點感傷。
這個認識不到半天的朋友,如果發現他被海水衝走了,消失不見了,會不會難過?會不會想他?
薛又白甚至已經開始思考更高級的問題,小海獺它有沒有記憶?有沒有人類感情?當明天早上的太陽升起來時,懟懟還會記得他這個相處了不到十二小時的朋友嗎?
或者,對懟懟來說,他不是朋友,更像是“小崽崽”。
把最後一口貝肉吃到嘴裡時,薛又白想:未來的某一天,海獺懟懟還會記得它帶過的崽崽嗎?
就在他多愁善感,覺得自己可能熬不過這漫長黑夜時,忽然聽到了“嚶嚶嚶”的叫聲。
薛又白愣住,以為自己幻聽了,又仔細去聽。
耳邊除了海水的聲音,沒有其他的聲音。或許有,也被這些海浪一浪接著一浪的聲音蓋住了。
薛又白瑟縮地縮成一團,靠著求生本能,努力地揉搓自己身上的毛發,儘量讓毛發變得蓬鬆,起到保暖作用。
他想,他至少要熬到天亮,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忽然,又有“嚶嚶嚶”的叫聲傳來,隔著海浪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傳來。
這一次,薛又白怔愣住了。
他沒有聽錯,是“嚶嚶嚶”的聲音,是很熟悉的叫聲——是海獺的叫聲!
或者,更準確地說,這是海獺還未成年的幼崽叫聲!
不知道為什麼,薛又白生出一種直覺——他有救了!
他瞬間燃起了希望,開始扯著嗓子回應剛剛的叫聲。
“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
遠處,也有叫聲在回應他:“嚶嚶嚶……嚶嚶嚶!”
聽起來更加的興奮和高亢,而且聲音也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