懟懟伸著小舌頭,一點一點,舔著薛又白的鼻子。
它舌尖上的小倒刺,令薛又白癢癢的,心也跟著癢癢的。
懟懟越舔膽子越大,主動開始給薛又白舔身上的毛毛了。它是從薛又白的腦袋上開始舔的,然後是後背,然後是身側。薛又白非常配合地翻了個身,把自己的肚皮露給了小懟懟。懟懟小腦袋湊了過來,然後也主動把自己的肚皮和小胸脯露給了薛又白。
一大一小兩隻兔猻湊在一起,認真地給彼此舔毛毛。
隻是,薛又白發現,懟懟非常喜歡用兩隻小前肉墊按住他的腦袋,小小的身體抬得很高,似乎在努力地占據一個居高臨下的位置,好像很驕傲的樣子。
薛又白的臉頰貼在懟懟毛茸茸軟綿綿的肚皮上,一本滿足,完全不在乎腦袋上的兩個小梅花瓣肉墊。
在王母娘娘帶著獵物會來時,懟懟飛快地起身,跑回去了,和自己的兄弟姐妹們湊在了一起。等王母娘娘再出去捕獵時,它就又飛快地跑過來找薛又白。
王母娘娘的捕獵速度很快,基本上二十多分鐘就能帶回來一隻獵物。它來來回回跑了幾次,懟懟也跟著來來回回跑了幾次,薛又白看得心疼,喵嗷喵嗷地對它說:“崽崽,咱們有的是時間,明天我們再見麵,彆跑來跑去了。”
懟懟充耳不聞,可能是沒聽懂。它給薛又白舔毛毛時,重點關注的還是薛又白受傷的鼻子。鼻子上的小傷口非常小,但是懟懟卻非常重視,還用小肉墊,收起指甲,輕輕地按了按。
薛又白莫名地就想起了它們當海獺的時候,那一次,它是打架打得嘴巴附近受了傷,懟懟也是這樣,心疼得不得了,小心翼翼地幫他舔舐。
懟懟其實一直都沒有變。
自從這次之後,每天傍晚,兔猻開始活動覓食時,懟懟都會跑到薛又白這邊來。有時候會給他帶小獵物,有時候是給他舔毛毛,有時候是用小肉墊按薛又白腦袋,有時候它也會把自己小胸脯和小肚皮,主動送到薛又白麵前,讓他貼貼擼毛毛。
薛又白享受著懟懟舔毛毛服務時,隱約覺得,他這次鼻子受“傷”好像因禍得福了,懟懟終於肯和他貼貼擼毛毛了。
懟懟好像是喜歡上了這個擼毛毛的小遊戲,薛又白有一次看到懟懟,用小肉墊壓著四仙女的小腦袋,也要給它舔毛毛。
薛又白:“?”
喂,這不是我獨有的特殊待遇嗎?
四仙女是懟懟兄弟姐妹們,最憨憨的那隻,也是被懟懟揍得次數最多的那隻。它非常不喜歡被懟懟舔毛毛,找到機會就從懟懟的小肉墊下麵逃跑了,鑽進洞穴裡不肯再出來。
懟懟□□不到四仙女,又把目標瞄準了其餘的三個兄弟姐妹們。其餘三個兄弟姐妹們要比四仙女機靈一些,在懟懟有這個意圖前,就覺察到情況不對勁,率先溜了,躲得遠遠的。
最終,懟懟又踩著小短腿來找薛又白了,小梅花瓣的肉墊墊壓在薛又白的腦袋上,給他舔毛毛。
薛又白:“。”
萬人嫌懟懟,名副其實。
大概隻有懟懟媽媽,沒有嫌棄懟懟了。
懟懟的媽媽王母娘娘,每天都認認真真地給懟懟和其餘幾隻小兔猻幼崽舔毛毛、喂奶奶、捕食獵物,小家夥們一天一天地健康長大。
然而,好景不長。
有一天,薛又白正匍匐趴在地上,銳利的眼眸瞄準了一隻正從洞裡鑽出來的達□□黃鼠。
達□□黃鼠比布氏田鼠和長爪沙鼠,體形要更大一些,肉質也更肥嘟嘟一些。
就在這時,薛又白忽然感覺到了危險,他的頭頂上有一隻金雕在盤旋。
薛又白果斷地放棄了那隻達□□黃鼠,他肚皮緊貼著地麵,身體保持著靜止,一動不動,渾身都在緊張。
金雕是兔猻的天敵之一,兔猻刻在DNA的本能,會告訴它們必須趴在地上,假裝石頭,確保安全後再移動。
薛又白趴在地麵上,一動不動,提心吊膽,保持了足足一個小時,頭頂上盤旋的金雕,才最終飛走,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草原麵積非常遼闊,他和王母娘娘一家人現在所在的位置,是草原和半荒漠的連接地區,相對而言,食物資源沒有那麼豐富,這裡並不是金雕經常活躍的地區。薛又白本以為,那天金雕隻是路過,應該已經飛走了。
但是,沒過幾天,薛又白又看到了那隻金雕。而且,這一次,這隻金雕瞄上了王母娘娘一家。
那天傍晚,王母娘娘去捕獵了,兔猻小崽崽們從旱獺的洞穴裡鑽出來,在附近的草地裡開始練習捕獵。現在,懟懟的兄弟姐妹們,都已經靠著自己的本領抓到過自己人生的第一隻獵物。隻是現在,它們抓捕獵物的成功率很低,還沒辦法自給自足,還要靠兔猻媽媽帶回獵物。
王母娘娘捕獵速度很快,每次出去捕獵,最多也隻花費二十分鐘。更快的時候,十分鐘左右就能回來。
薛又白吃好喝足之後,就悠閒地去找懟懟了。懟懟感覺到他過來,沒有繼續盯著布氏田鼠的洞口,踩著小短腿,飛快地跑過來找薛又白玩耍了。
懟懟像往常一樣,用自己梅花瓣的小肉墊按在了薛又白的頭頂上。薛又白懶洋洋地舔著毛,隨它玩耍。
就在這時,他靈敏地聽覺,聽到了天空的聲音。
薛又白立即一驚,刻在DNA的本能瞬間令他恐懼。他抬起小爪爪,一巴掌就把懟懟按在了草地上,儘量壓低身子,讓他們兩個的身體往草叢裡藏得更深一些,以免被天上巡視的金雕發現。
懟懟很聰明,也很聽話,它學著薛又白的樣子,肚皮緊緊地貼著地麵,四隻小爪子也緊緊地貼著地麵,乖巧安靜地趴在原地,一動不動。
金雕在他們的頭頂盤旋了十幾分鐘後,離開了。薛又白悄悄地打量著金雕離開的方向,大呼不好。
那隻巨大的成年金雕,朝著王母娘娘一家居住的旱獺地洞方向飛了過去。
王母娘娘還在外麵捕獵沒有回來,那四隻兔猻小仙女還在草地上玩耍。
可是,隻有擔心著急也沒有用,他和王母娘娘的領地雖然挨著,但是中間有很長一段距離,他不可能比金雕飛得更快,隻能寄希望於小兔猻機警一些,
薛又白試探著用“掉幀”式走路方式,匍匐前進了兩步,想要尋找一個更好的藏身地點。
他剛剛這麼一動,懟懟也跟著他挪動,他再動一下,懟懟也跟著再動一下,在他後麵做一隻合格的小尾巴。
薛又白能感覺到懟懟在發抖。
這是懟懟長這麼大,第一次遇到能吃掉他們的天敵,它難免會害怕。
如果他們遇到是赤狐或者草原雕,這些隻是食物競爭者,大不了迎上去打一架或者放棄食物跑路。但是,金雕是會把兔猻當成食物吃掉的。
那隻碩大的金雕,已經在王母娘娘一家居住的旱獺洞穴上空開始盤旋了。它一圈又一圈地轉悠著,非常有耐心地尋找著什麼。
金雕的耐心一向很強,覺察到哪裡有獵物之後,通常會停留一到兩個小時,直到獵物到手為止。金雕的視角範圍也非常廣,飛行速度極快,薛又白不確定金雕巡視王母娘娘一家領地時,他和懟懟的位置是否安全,心裡也開始不停地打鼓。
忽然,那隻金雕似乎發現了什麼,俯身衝了下去,在視野中消失了。
薛又白顧不上那麼多,直接趁機叼起懟懟的後頸,飛快朝著不遠處一塊孤零零的大石頭跑過去,他把懟懟往石頭和地麵貼著的地方一塞,然後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外麵,確保即使金雕回馬槍殺回來抓他們,也隻能抓到他一個,抓不到懟懟。
懟懟被擠在小小的縫隙裡,很害怕,身體在發抖,但是它沒有動,貼在薛又白的身邊,非常的乖巧。
就在這時,旱獺洞穴那邊,傳來了王母娘娘凶狠的叫聲。它捕獵回來了,已經發現自己的幼崽們被金雕盯上了。
它果斷地放棄了嘴裡的獵物,然後,它沒有像正常兔猻遇到天敵時那樣反應,沒有立即原地伏在地上,假裝自己是石頭。
它違背了兔猻刻DNA裡的本能,直接朝著那隻俯身而下的金雕,迎麵衝了過去。
它把自己赤啊裸裸地暴露在這邊平坦的草地上,光明正大地站在最顯眼的位置,全力地吸引著金雕的注意力。
它昂著脖子,金色的雙眸緊緊地盯著自己的天敵,四條小短腿做出隨時準備向前撲過去的姿勢,麵對強大的天敵,它既不躲避,也毫無畏懼,甚至還在大聲地嘶吼著,似乎生怕那隻在天空盤旋的金雕看不見它。
金雕發現了王母娘娘這個目標,再次俯身衝了下來,鋒利如勾的雙爪朝著王母娘娘襲擊過來了。
王母娘娘直接撲了上去,以自己小小的身軀,凶狠地與金雕廝打在了一起,即使身體上已經受傷流血,它也不肯屈服,不肯逃走。
雙方糾纏時,在地麵上裝石頭的小兔猻幼崽們,在兔猻媽媽的提醒下,已經回過神,抓緊時機,飛快地朝著它們居住的旱獺地洞鑽進去。
王母娘娘是在故意暴露自己,替它的幼崽們爭取藏身的時間!
金雕也意識到自己上當了,果斷地放棄了凶悍的王母娘娘,再次騰空而起,將捕獵目標改為了那些更容易捕捉的幼崽身上。
它瞄準了跑在最後麵的那隻兔猻幼崽,俯身而下,受了傷的王母娘娘,行動受到了阻礙,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眨眼之間,那隻金雕再次騰空而起,它鋒利如勾的雙爪上,抓著一隻棕黃色的小毛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