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兔猻篇·完】(2 / 2)

同理,懟懟進入成年期時間很晚,四月中旬才開始有跡象。半個月後,就是四月末,草原上的兔猻們大部分結束了這一年的談戀愛任務,等著明年再繼續談戀愛。

懟懟可能是比較另類的,它的硬件設施工程建設期比較長,那麼懟懟停止使用的工程期,可能也會比它的小夥伴們更晚一些。

於是,薛又白咬咬牙,又堅持著了一段時間,繼續陪懟懟演舞台劇。

他想,五月份結束,六月份來臨,懟懟總該沒有再表演舞台劇的念頭了吧?

直到八月份時,薛又白再也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發現,懟懟就是個永動機!

懟懟的舞台劇表演,似乎不受季節限製,隨心所欲,想演就演。

而懟懟對舞台劇的表演,又充滿了熱情,幾乎每天都要找機會,纏著薛又白陪它上演精彩劇目。

不不不,薛又白是拒絕的,會死猻的!

拒絕不了時,薛又白也會使用武力鎮壓,把懟懟痛痛快快地揍一頓。

當然,聰明的懟懟被揍多了之後,就發現了一個規律。

如果它去纏著薛又白十次,那麼有八次會被挨揍,但是一定會有兩次,薛又白會同意陪它上演一場華麗的舞台劇。甚至運氣好的時候,或者遇上薛又白心情不錯時,薛又白同意上演舞台劇的幾率也會變大。

所以,即使會挨揍,懟懟還是非常願意多去薛又白那裡碰碰運氣的。

懟懟永動機的特征,直到12月份,草原上的公兔猻們再次躁動起來時,也沒有停止。反而,因為到了12月份,懟懟的永動機像是加滿油了,更加興奮了。

薛又白忍不住懷疑:懟懟這麼晚才進入成年期,難道是老天爺為了給它一個永動機外掛?

懟懟卻很開心,每天都想纏著薛又白上演舞台劇。

薛又白就知道,懟懟這個小色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那一年的繁殖季節,對懟懟來說,最大的好消息,可能就是它的輩分,沒有從爺爺,再次提升到太爺爺。

小阿旦和大侄子生下的三隻小崽崽,也平安地長大了,離開媽媽獨立開始了新生活。

但是,似乎那兩隻公兔猻崽崽,沒有繼承爺爺四仙女和爸爸大侄子的優秀基因,那一年它們沒有進入成年期的表現,也沒有去拱彆人家的白菜。

薛又白在確認懟懟沒有榮生太爺爺輩分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輩分太高,鴨梨山大。

懟懟對他那些大侄子大侄女和侄孫子們,絲毫不關心,依舊是每天吃吃喝喝,偶爾看到蝴蝶飛蟲也會蹦蹦跳跳地追逐。回到洞穴裡,就會拉著薛又白進行它最喜愛的舞台劇表演。

都懟懟的世界裡,似乎那些來來往往的兔猻都和它沒有關係,它隻在乎薛又白這一隻兔猻。

薛又白用兩隻小爪爪抱住懟懟舔毛毛,享受著近距離吸大毛茸茸的幸福感。

每年三四五月份,是薛又白最喜歡的季節,因為他趴在石頭堆上,可以觀看到四麵八方的小毛團子們的現場直播。

這些小毛團子們,有些會平安健康的長大,有的也會因為天敵、疾病、外傷等很多原因夭折,失去長大的機會。

草原上的生命,一代接著一代,在努力又頑強的生長,書寫著生命的讚歌。

懟懟自從薛又白被人類抓走的那次之後,對人類的氣息格外地敏感。幾乎隻要有人類踏上這片草原,懟懟就能覺察出來。

這個時候,懟懟就會飛快地帶著薛又白搬家跑路,逃到距離那些人類最遠的地方。

托懟懟的福,後來薛又白在草原裡生活的十年,都沒有再倒黴的碰到人類,也沒有像其它的兔猻們,被人類抓去檢查或者裝上了定位芯片。

薛又白在草原的第十年,進入了衰弱期,他沒有力氣了,也抓不到獵物了。

懟懟每天都帶著很多的獵物回來,然後用自己的牙齒撕成小塊,一點一點地喂給薛又白。

薛又白身體狀況不好之後,懟懟再也沒有提出過和他上演舞台劇的要求。大多時候,懟懟都是貼在薛又白身邊,蹭蹭貼貼,然後耐心地幫他舔毛毛,清潔身體。

薛又白越來越力不從心,後來甚至呼吸都已經困難了。

他算了算自己的年齡,大概已經十二歲或者十三歲了,甚至可能年紀更長一些。這個年齡,在野生兔猻中,已經算是非常長壽的。

這一世,能和懟懟一直寸步不離地在一起,他已經沒什麼遺憾了。

在感覺到自己不得不告彆時,薛又白對懟懟說:“懟懟,如果我們還有下一世,我希望,我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你,好不好?”

不要像這一世,隔著年齡差和距離,他們差一點就錯過了。

懟懟聽不懂薛又白在說什麼,但是它能感覺薛又白的生命在流逝。它開始變得慌亂,不停地用小腦袋和扁平的耳朵去蹭薛又白,努力地騷擾他,不讓他睡過去。

可是,薛又白已經沒有了力氣,他緩緩地閉上眼睛,用儘最後的力氣,對懟懟說了三個字。

是他以前說過的三個字。

“我愛你。”

·

又是一年,草原又迎來了動物保護組織的人類,他們和往年來到草原的目的一樣,為了檢測和觀察這片草原的兔猻生存狀況。

在尋找兔猻蹤跡時,動物保護組織的人類們,意外地在一個石頭堆最深處,發現了兩具緊貼在一起的公兔猻屍體。

經過檢查,確認兩隻公兔猻均為老年兔猻,壽命到頭,自然死亡。

但是,令動物保護組織的人類震驚的是,在他們掌握的兔猻資料中,兔猻是獨居動物,除了繁衍期和孕育期之外,在野外從未見過兩隻以上的兔猻生活在同一個洞穴裡,更沒見過兩隻公兔猻生活在同一個洞穴裡,甚至一起死在同一個洞穴裡。

“有過。”忽然,一個年紀較大的人類開了口。

他的頭發已經有些花白,臉上和脖頸上也已經布滿了皺紋。他已經為保護這邊草原上的兔猻,工作了四十多年。

久遠的記憶在腦海裡慢慢浮現。

他緩緩開口,描述他曾經的經曆:“大概是十年前,我和動物保護組織的其他同事,檢查這片草原的兔猻生長發育的基本情況。當時,在一個石頭堆裡,抓住了一隻八斤重的公兔猻,是一隻非常聰明的兔猻。我記得很清楚,剛開始這隻公兔猻被抓住時,拚命地掙紮。然後我和它說,讓它彆害怕,我是來給它做檢查的。它聽完我的話之後,立即就不動了,非常乖巧地配合我們檢查。就在我馬上要檢查完它的所有項目時,忽然,從我背後的那個石頭堆裡,又跳出來一隻兔猻,拚命地撓我咬我,讓我放開它的同伴。”

“那個小家夥,看起來挺胖的,比之前被檢查的那隻兔猻可能要更重一些,但是最多也不超過十斤,也隻是個小毛團子。”老先生一邊講述,一邊用雙手比量了一個大小,語氣感慨,“明明是那麼小小的一個毛團子,它卻非常勇敢地跳出來,要救自己的同伴……”

“後來呢?”有人好奇地問。

老先生笑著說:“它成功地救下了自己的夥伴,然後跑掉了。是兩隻,一起,朝著同一個方向跑掉的。”

“重情重義。”現場不知道誰接了一句。

老先生說:“這兩隻兔猻,很有可能就是我十年前遇到的那兩隻。”

“老師,那麼,我們要怎麼處理這兩具兔猻的屍體?要帶回去做標本嗎?”

頭花已經花白的老先生,搖了搖頭,吩咐道:“把它們的屍體,原封不動地放回到它們的石頭堆窩裡吧。既然它們兩個,從活著的時候就沒有分開過,死後的屍體也貼在一起。那麼,就讓它們永遠地在一起吧,永遠都不要分開。”

“好的,老師!”幾個年輕人異口同聲。

兩隻公兔猻的屍體,再次被放回到了石頭堆的洞穴裡,還是彼此貼著彼此。

動物保護組織的人類,在離開這個石頭堆前,集體朝著石頭堆,鞠了一個躬。

致敬,那些曾經努力又頑強生存過的生命。

【兔猻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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