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又白花費了好久,才終於接受了,這一世在人類的眼中,他的名字叫大紅。
大紅和大胖,兩個不分伯仲的名字,他以後再也不能有借口嘲笑懟懟了。
薛又白滿臉生無可戀。
可是,他的媽媽明明叫紮西卓瑪,是非常好聽的名字,在藏語中的意思是“吉祥的花兒”,一聽就是個大美女。
他明明是大美女的親生兒子,為什麼要給他取名叫大紅!
而且,懟懟和小胖的媽媽叫甜甜,雖然這個名字沒有特彆驚豔,但是至少比大胖小胖大紅這種更容易讓薛又白接受。
薛又白還處在自己叫“大紅”的打擊中時,又聽到了另外一個令他大受打擊的消息:他的妹妹麥麥,也有了新名字,叫做格桑梅朵。在藏語中的意思是,幸福花。
人類給麥麥取這個名字,是慶祝小姑娘大難不死,終於熬過了艱難期,現在情況已經步入了穩定期,情況越來越好了。
薛又白躺在小熊貓媽媽甜甜懷裡吃飯飯,悲憤地想,為什麼彆人的名字都那麼好聽?這些起名廢為什麼不一視同仁?是重女輕男吧?
越想越氣,薛又白在悲憤中,氣得又多喝了幾口奶奶。
小熊貓幼崽在前三個月都不會離開它們的巢穴,薛又白這隻被救助的幼崽,被小熊貓媽媽甜甜接受之後,就一直留在了巢穴裡,和其它兩隻幼崽懟懟和小胖擠在一起,睡在巢穴裡最凹陷最舒服的地方。
薛又白的出生時間,比懟懟和小胖要晚幾天,體重比它們那兩隻小團子都輕,行動上也相對更緩慢。
這讓他吃了大虧。
雖然小胖總被哥哥揍,搶不到奶奶喝,但是因為小胖比薛又白大了幾天,它在體重和力量上都比薛又白強。在小小的凹陷裡,薛又白擠不過它,可憐兮兮地被壓在下麵,想翻身都翻不了。偏偏小胖能吃能睡,壓在薛又白的身上睡得香甜,完全不在乎自己身體下麵有東西硌著它。
相對於小胖的能吃能睡,懟懟這隻幼崽就更活潑一些了,能吃又能搶,還記仇。它會突然想起來薛又白打過它,然後氣鼓鼓地爬到薛又白的臉上,對著他的耳朵就是又咬又啃,凶巴巴的。
相對於懟懟的體重,薛又白完整詮釋了什麼是弱小可憐又無助。他沒有懟懟胖,也沒有懟懟重,打又打不過,推又推不下去,隻能每次都讓懟懟糊他一耳朵的口水。
幾天下來,薛又白的神情都開始變得呆滯了。
一直關注他情況的工作人員們,麵麵相覷,也分不清薛又白現在這情況是好是壞。
說他情況壞吧,好像也不對。大胖每次喝奶奶時,都不讓弟弟小胖和它一起喝。小胖敢過來,大胖就揍它。但是,大紅的待遇卻不一樣,每次大胖喝奶奶時,不僅沒有揍大紅,還要拉著大紅一起排排坐喝奶奶。
但是如果說大紅情況好吧,大胖經常玩著玩著,就想起來大紅咬過它耳朵的事,要爬到大紅的臉上去咬它耳朵。兩隻小團子彼此抱著頭,會糾纏很久,多數以大紅失敗告終,最終大紅就鬱鬱寡歡了。
這情況,即使是經驗豐富的小熊貓飼養員也一頭霧水,不知道該不該把它們分開。
最近這幾天,懟懟又有了新變化,它像是打了雞血似的,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在洞穴裡開始到此亂爬。
凹陷裡少了一隻毛團子擁擠,薛又白終於覺得這地方寬鬆了許多,終於可以舒舒服服睡覺了。
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多久,去探索巢穴的懟懟又爬了回來,兩隻小前爪掌抱住了薛又白的頭,薅著他的頭,要把他往外麵拉。
“吱嚶嚶嚶!”薛又白被薅的難受,揮著小爪爪開始反抗。趴在凹陷邊緣的懟懟失去了平衡,滾到了坑裡,兩隻小團子抱著扭在了一起。
在旁邊睡得香甜的弟弟小胖,忽然被撞醒了,委委屈屈地近距離觀戰眼前的戰況,然後不在意地翻了個身,繼續睡,絲毫沒有珍惜它的最佳最豪華觀影席位。
薛又白覺得懟懟煩死了。
懟懟不停地抱著他的頭,像拔蘿卜似的,使勁地把他往外拉,似乎是想要帶他去哪裡了。可是,他不想動,他隻想睡覺。
最終,薛又白抵不過懟懟這個大“胖”子,竟然真的被懟懟拖出了草墊子的凹陷,被迫躺在了外麵。
懟懟把薛又白拖上來後,似乎也費了不少力氣,氣喘籲籲的,看起來非常累。它先停下來趴了一會,又開始故技重施,用兩隻小前爪掌抱住薛又白的頭,繼續拔蘿卜,拖著薛又白走了。
薛又白不舒服,揮著四隻小爪掌掙紮,每隻小爪掌的指甲尖尖都露了出來,但是無濟於事,它還是被懟懟拖著走,小後背貼在巢穴鋪著的草墊子上,刮到了好多的樹葉草枝,巢穴裡被懟懟搞得亂七八糟的。
懟懟到底要乾什麼?
薛又白掙紮不過,脖子上的那顆腦袋,差點就要被懟懟拔掉,不再屬於他自己了。
懟懟費力地拖著薛又白,累得氣喘籲籲,終於把他拖到了巢穴牆壁的角落裡。小熊貓媽媽甜甜選擇的這個巢穴,是一個廢棄的樹洞,並不大,但是對於剛剛一個半月左右的兩隻幼崽來說,這短短的一段距離,可是花光了兩隻小家夥所有的力氣。
還在巢穴凹陷裡的弟弟小胖,探出腦袋,用兩隻黑黑的圓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的哥哥和另一隻幼崽,一臉奇怪,眼神裡充滿了困惑。
薛又白也在困惑,他隻覺得自己的脖子疼。
就在這時,他身邊的胖團子懟懟,興奮地把腦袋拱到了角落裡,用鼻子尖頂著一個東西,“嚶嚶嚶”地叫著,吸引薛又白往這邊看。
薛又白定睛一看,才發現,在巢穴角落鋪著的幾層草枝樹枝下方,竟然有一朵白色的小花花。很小很小一朵小花,大概隻有人類大拇指甲蓋那麼大,正在努力地綻放著。
懟懟用小鼻子,小心翼翼地抵著那朵花,眼睛亮亮的,兩隻小前爪掌一左一右放著旁邊護著,愛不釋手的。
薛又白終於明白,懟懟拔河一樣,拔著他腦袋,把他拖到這裡,就是為了讓他看這朵小花花的。
懟懟還是沒有變,它還是喜歡這些小花花。
這朵小花花,應該是小熊貓媽媽甜甜在布置巢穴時,帶回來的那些樹枝草葉裡夾帶的。
小熊貓媽媽在臨產前的幾周,會找到心怡的巢穴作為產房,然後一趟一趟,不辭辛苦地從外麵帶回來各種樹枝、樹葉、草枝、乾苔蘚等,鋪成一層一層的草墊子,再用兩隻小前爪掌挖出一塊最舒適的凹陷,用給未來幼崽做睡覺的小窩窩。幼崽出生之後,小熊貓媽媽為了保持巢穴裡的乾淨和衛生,會非常勤快地更換這些樹枝草葉,重新整理巢穴。
他們三隻幼崽所在的巢穴,小熊貓媽媽甜甜昨天才剛剛叼著小樹枝小樹葉重新布置了一遍,今天他們的小窩窩裡,就長出了小花花。
懟懟對那朵小花花愛不釋手,還不停地用指甲尖尖勾著薛又白,讓他一起過來看。薛又白長得比較小,行動又很緩慢,一半身體又被懟懟那麼重的大毛團子壓著,他哪也去不了,隻能繼續被迫觀察那朵小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