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原世界04(1 / 2)

薛又白的媽媽,因為和現任的男朋友吵架鬨矛盾,被迫分手,她受到了刺激,連夜趕回老家,抱著孩子去跳河自殺。

她因為被人發現,又搶救及時,很快就脫離了生命危險。

被她抱在懷裡的兒子薛又白,除了有一點嗆水,竟然神奇般的毫發無損,很快就蘇醒出院了。

唯一的死者,是那天路過那條河的一個五歲小男孩,叫謝對。

通往那條河的路邊,沒有監控攝像頭。沒有人知道,那個五歲的小男孩,為什麼會在那天早上,路過那一條很少有人路過的河。也沒有人知道,他那麼小的年紀,是怎麼走過去的。更沒有知道,他一個五歲的小男孩,為什麼能鼓起勇氣跳下去救人。

這個五歲小男孩的去世,並沒有引起什麼軒然大波,隻被人們議論了幾天。甚至,人們議論的熱度,還沒有薛又白的媽媽和她那個前男友之間的糾纏波折,更被人津津樂道。

那一天,薛又白的媽媽聞女士,連夜回娘家抱著自己的孩子去跳河自殺未遂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她的現任男朋友耳中。

這個男朋友是薛又白媽媽婚內出軌談的男朋友,兩個人之間糾纏了很多年,她和前夫離婚時,這個男朋友也在積極地幫她打官司分家產。兩個人之間是存在感情的。現任男朋友聽到消息,就立即從大城市趕到了薛又白媽媽的老家,親自到醫院來照顧薛又白的媽媽。

這兩個人一見麵就抱頭痛哭,很快就冰釋前嫌,和好如初,又開始了蜜裡調油的相處。

薛又白抓著那張畫著小海獺的畫,雙目通紅地看著自己的媽媽和她的男朋友,好幾次都忍不住衝過去,對著他的媽媽拳打腳踢,要他們把懟懟還給自己!

“把懟懟還給我!把懟懟還給我!你們把懟懟還給我!”

可是,一個六歲的小朋友,人微言輕,沒有人在乎薛又白的哭鬨。大人們隻當他是不懂事,看他哭鬨得煩了,就會把他強行抱走,往旁邊一丟,板著臉訓斥他不準繼續哭。

薛又白抱著那張畫,坐在自己家裡的床上,抬起手背,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視線很模糊,但也更加茫然了。

這張畫,是懟懟畫的小海獺。

懟懟畫這張畫時,上麵隻有勾勒外形的線條,沒有顏色。薛又白當時問懟懟,為什麼不塗上顏色?懟懟說“塗不上顏色”。懟懟的媽媽也告訴過薛又白,懟懟隻會畫畫,不會給畫塗顏色。

這張畫被懟懟送給了薛又白。

那天晚上,薛又白抱著自己的彩筆盒,拿著五顏六色的彩筆,認認真真地給畫上的小海獺塗滿了顏色。

薛又白沒有見過海獺,他是按照自己畫畫的審美,挑出自己喜歡的顏色,一點一點地塗上去的。

但是,現在這張畫,畫上麵那些五顏六色的顏色都不見了,而是變成了塗得恰到好處、層次分明、深淺適度、活靈活現的一張畫。

這張畫不是黑白色,雖然畫上的小海獺身體顏色是接近黑色的,但是它身體細節上顏色,都是層次分明的,仿佛是按照現實中實際的顏色,一比一還原的。

薛又白雙手抓著手裡的這張畫,更加困惑了。他記得,懟懟的這張畫,不僅被他塗上了五顏六色的顏色,還被他拽在手裡握得皺皺巴巴的。他媽媽帶著他去跳河時,那張普通圖畫本上的紙,泡在了冰冷的水裡,直接被水濕透了……

但是,現在,他手裡的這張紙,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像是新的一樣。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薛又白想不明白。

想著想著,他手裡攥著那張畫,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薛又白從床上醒過來,迷迷瞪瞪地起床,坐在床邊開始揉眼睛。忽然,他看到了自己床上,多了一個玩具變形金剛,是能從機器人變成汽車的那種。這個玩具並不是新的,上麵有一些輕微的痕跡,是被玩過的玩具。

薛又白認出來了,這是懟懟的那個變形金剛玩具!

懟懟!

懟懟的玩具怎麼會在他這裡?!

他急忙開門,跑出去找姥姥,追在他姥姥的身後,急匆匆的問:“姥姥!姥姥!我房間裡的那個變形金剛的玩具,是誰送過來的?”

薛又白的姥姥聽到了自家外孫的問題,一臉茫然,奇怪地說:“什麼誰送過來的?那個變形金剛不是今年過年時,你用壓歲錢自己買的嗎?你睡糊塗了啊……”

“不對不對,那是懟懟的變形金剛!不是我的!”薛又白急匆匆地解釋,“我沒有變形金剛。”

“什麼懟懟的?那不就是你的嗎?”姥姥更糊塗了,已經有了皺紋的臉皺在一起,不知道自己的外孫今天是怎麼了。

“就是懟懟的。”薛又白越說越急。

姥姥順口問:“誰是懟懟?”

薛又白怔愣了一下,急忙說:“就是謝對!那個為了救我被淹死的小男孩啊!”

“薛又白,你在說什麼胡話?哪有小孩為了救你被淹死了?”姥姥聽了薛又白的話,暴脾氣終於上來了,“你要是沒睡醒,就回去繼續睡,大清早的,怎麼開始說胡話了!”

薛又白跺著腳,急忙辯解:“我沒講胡話!就是謝對!住在那棵大楊樹旁邊小院子裡的謝對!”

姥姥看向他,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神經病,沒有再搭理他,讓他趕快洗臉刷牙過來吃早飯。

薛又白急得快哭了。

他的姥姥,怎麼忘記了懟懟呢?

他匆匆地跑到自己房間,去找那張懟懟畫的畫。他想要拿著畫給姥姥看,這樣他的姥姥就能想起來謝對了!

但是,薛又白沒有在自己的床上看到那張畫著小海獺的畫。

他記得,他昨天晚上,躺在床上睡覺時,手裡是攥著那張畫的。

現在,原本應該是那張畫的位置,擺著懟懟的變形金剛。他隻要躺在床上睡覺,自然地把手攤平,指尖正好就能碰到那個變形金剛。

懟懟的畫不見了,那張畫去哪裡去了?

薛又白急得眼圈發紅,哭著去找他的姥姥。

“姥姥,我的畫不見了!上麵畫了小海獺!是不是有人偷偷進了我的房間,拿走了?”薛又白哭得肝腸寸斷,那是懟懟唯一留給他的東西啊!

姥姥對於薛又白的哭鬨,十分無奈:“又又,咱們家隻有我們娘倆,沒有人進過的你房間。姥姥也沒見過你說的那張畫……”

“媽媽!我媽媽她跳河以後,就一直住在家裡的!是不是她拿了我的畫?”薛又白忽然想到他的媽媽。

距離懟懟出事那天,才過了三天,他的媽媽雖然已經和前男友感情複合了,卻並沒有離開老家,還住在家裡。

聽到薛又白的話,姥姥的眉頭皺得比剛才更緊了,神情也變得十分凝重:“又又,你這孩子,究竟是怎麼了?你媽媽在城裡好好的,根本沒有回來過。什麼跳河什麼一直住在家裡,你這不是在胡說八道嗎?”

姥姥說著說著,像是想到了什麼,歎了一聲,把薛又白摟進了懷裡。

她輕輕地摸著薛又白的頭,問:“又又,你是不是因為聽說你媽媽要再婚了,你感覺到害怕,才會幻想出你媽媽回過老家?”

薛又白:“不是……我……”

“又又啊,你放心!就算你爸媽離婚都再婚了,都不要你了,姥姥也要你!姥姥一定會把你供到大學,以後有出息……”

薛又白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他從姥姥的懷裡鑽了出去,穿上鞋打開房門,朝著樓下跑去。

“又又,你去哪裡?”

“我去大楊樹看看!”他要去謝對家看看。

薛又白一路狂奔,從職工家屬大院的南麵,一口氣跑到了西北角的那棵大楊樹下。

大楊樹的後麵,那棟獨門獨院的小二層樓還在,薛又白鬆了一口氣。

還好,謝對的家還在。

他往謝對家的大門走過去,發現謝對家的大門,落滿了灰,像是很久沒有被打開過似的。

薛又白抬起手,正想要敲門。

鄰居家的王奶奶從旁邊路過,奇怪地打量他:“薛家的小娃娃,你去這家乾什麼?這家都好幾年沒人住了。”

薛又白看向王奶奶,奇怪地問:“謝對,他不住在這裡嗎?”

“謝對?謝廠長的那個兒子嗎?”王奶奶搖了搖頭,“他很多年前就不住在這裡了!”

“他去哪裡了?”薛又白問。

王奶奶一邊搖頭一邊說:“聽說是去城裡看病了,幾年前就走了。”

“看病?誰看病?”薛又白眨了眨眼。

“就是謝廠長的那個兒子,這裡……”王奶奶指了指自己腦袋的位置,說,“他這裡不太好使,好像是叫做什麼自閉症,還有個彆的叫法,叫什麼來自星星的孩子……哎呦,這都好幾年前的事了。薛家的小娃娃,你怎麼想起來打聽這事了?”

“他被淹死了。”

作為家屬職工大院消息八卦最靈通的,王奶奶非常震驚:“我沒聽說有人被淹死了啊!這麼大事,我怎麼沒聽說過?謝對這幾年根本沒有回來過。”

薛又白低著頭,慢慢地往回家走。

謝對,沒有被淹死,去看病了?沒有回來過?

薛又白的腦子有點亂,他想不明白,似乎現在的事,不是他一個六歲的小朋友能想明白的。

回姥姥家時,在走廊樓梯裡,薛又白遇到了敖明。

敖明已經七歲了,九月份開學,就要和薛又白一起上一年級。

薛又白看到他,像是抓住了機會似的,飛快地問:“你知道謝對去哪裡了嗎?”

誰知,敖明一臉茫然,反問薛又白:“謝對是誰?”

薛又白的瞳孔一縮,連敖明都不知道謝對?

薛又白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姥姥家。

似乎,全世界隻有他記得懟懟,彆人都不記得懟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