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如注。
尖銳的風聲刺痛微弱的光線,世界已經模糊一片。混沌不堪的天色低壓著整座城市,癲狂的雨幕瀑布般落下。
兜裡的手機震動兩下,傳進一條信息。陳歸彥默默點開,瀏覽了一遍:
“恭喜您!獲得了《神明授課班》的測試資格,點擊下方鏈接即刻下載……”
陳歸彥無心理會這種小廣告,點擊刪除,關閉屏幕。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傘角微微上移,陳歸彥的目光也隨之上移,長寧街遍地的霓虹燈光宛若鑽石的光芒從四麵八方射來。暴雨依舊下個不停,但絲毫沒有影響長寧街的繁華。
燈紅酒綠,光影交錯,映出少年瘦削的臉龐。陳歸彥慢慢前行,雨靴踏起水花。
暴雨已經下了三個星期,接連不斷。
換作舊時代的城市,城中估計被淹了七七八八,但在移動城市強大的排水係統下,連續的暴雨帶來的積水隻是在地上鋪開一層淺淺水窪。
這是遠航紀元1763年的秋末。
一場永無止境的大雨席卷了整個世界。
起初,沒有人在意這場大雨,以為隻是一次天氣變更,自然事件。直到氣象中心發出極端天氣預警,並做出預測,大雨將會在未來持續很長時間。
人們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許久沒見過陽光。
但這一切和陳歸彥無關。他現在心中在乎的,隻有一件事。
長寧街,貧困救濟中心。
和喧鬨繁華的大街相比,縮在街角的貧困救濟中心就顯得格外冷清。
灰白色的建築,斑駁的牆體,零星的行人。
傘角微微上移,陳歸彥注視著雨中的貧困救濟中心,有些恍惚。
今天是領取貧困補助的日子,等領到了救濟金,就可以給妹妹做一頓她最愛的紅燒肉。
陳歸彥家境清苦,父親走得早,母親病了幾年後,也隨父親去了,隻留下他和妹妹相依為命。多虧社會福利製度,陳歸彥和妹妹才能靠著補助勉強過日。
日子雖然窮苦,但還能過下去。
推開門,陳歸彥走進救濟中心,直奔服務台。
“你好,我來領取這個月的貧困補助。”
陳歸彥邊說著邊將身份資料推過去。
工作人員滿臉歉意地遞回身份資料:“不好意思,這個月的貧困補助已經發放完畢,沒有剩餘了。”
陳歸彥一愣:“什麼?為什麼?”
工作人員見陳歸彥是熟麵孔,好心解釋道:“因為這場暴雨,下得太久了,很多邊緣區居民受了影響,導致他們的生活指數降到了貧困級,一時間領取補助的人太多,很快就發完了。”
陳歸彥不死心地追問:“真的一點剩餘也沒有了嗎?”
“沒有了,十分抱歉。”
一顆心沉到了底。
他緩緩轉身,走出救濟中心,暴雨像連綿的細針,“沙沙”地紮在心上。一時間,他忘了撐傘。…。。
他不知道該怎麼和妹妹說這件事,他不想看到妹妹失落的目光。
長寧街繁華依舊,暴雨下得猛烈,混雜著喧囂聲傳開很遠。車流的光影從他身上掠過,晃蕩著他孤單的影子。
“嘟——!”
耳邊忽然傳來急促的鳴笛聲,陳歸彥回過神來,一陣尖銳的摩擦聲由遠及近,他轉過頭,一輛黑色轎車正急速地朝他衝過來!
陳歸彥瞬間反應過來,朝路邊花壇撲去,在其中翻滾了一定距離後,那輛失控的轎車擦著他的衣角,猛地撞在了前麵的石墩上。
“好險!”
陳歸彥驚魂未定地抬頭,轎車前身被撞得變了形,陣陣白煙飄起。他走到車邊,探頭往駕駛室看去。
車門忽然打開,一個黑色的人影倒了出來。陳歸彥湊近,頓時吃了一驚!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微胖身材,看不清臉。他的臉被一層黑色的油膜狀物質包裹,甚至擴散到了他的脖子。男人極力用手扒拉著臉,似乎是要撕去臉上的東西,但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