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扶蘇有記憶來,三人還是頭遭如此相處。包括秦始皇在內,也是享受著難得的天倫之樂。現在的他已有四十歲,不再像之前隻顧享受軟玉溫香。他更希望要個懂他的女子,能予他溫存和理解。
鄭夫人親自倒酒,喝的是秦酒,度數並不高。還會細心的幫秦始皇涮肉,而她自己則是涮點綠菜。臉上帶著笑容,靜靜聽著秦始皇說著在泰山之時的故事。
“國師為世外高人,當時脾氣那更是比朕還要甚之。你可知道,當時蒙卿還得親自洗衣洗碗,哈哈!”
說到這裡,秦始皇都忍不住的爽朗大笑。鄭夫人在旁掩嘴輕笑,她對外麵事情了解的不多。蒙毅大名,她自然聽說。這可是秦國頂尖勳貴,當時竟會落魄到親自洗衣洗碗,還真是少見。
這些事情秦始皇也就隻會在後宮說說,畢竟蒙毅也是要麵子的,對外他從未聽過。
“當時的日子倒也清閒自在,每日都有各種珍饈美味。便是以蚺也能烹出佳肴,還有各種零嘴。隴西侯每次皆會為零嘴與蒙卿大打出手,實在是有趣至極。”
“除開這些外,國師也有大才。朕還記得,他曾經吟的詩。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極天涯不見家。朕昔日也曾受質於趙,遙望天際雲卷雲舒……”’
言罷,便又飲下一杯濁酒。吃火鍋吃的他渾身燥熱,便將裘襖褪下。
“能得國師,實為秦國之福。”
鄭夫人在旁順著秦始皇的意思說著。她是個很聰明的女人,溫婉賢淑。用後世來說,那就是透著股知性美。論姿色,她自然比不過宮中列國年輕貌美的夫人。但要對秦始皇的了解,她絕對是數一數二的。
相處多年,她很清楚秦始皇需要什麼。私底下的時候,他鮮少會談及國家大事,在後宮更是如此。他十三歲登基,至及冠方才執政。昔嫪毐在後宮作亂,所以嚴禁後宮論政。
秦始皇說,鄭夫人就這麼聽著。都不用多說什麼,秦始皇想吃什麼,鄭夫人總能給他早早涮好。當他要喝酒的時候,酒樽裡也總能是滿的,這就是多年相處的默契。
這些年來秦始皇鮮少會來宜春宮,每日扶蘇來拜會鄭夫人的時候,她的臉上都是沒有任何笑容。就這麼癡癡呆呆的望著門外,一坐就是一天。手裡捧著《鄭風》,時不時還會吟誦其中的詩句。
今日難得來此,終於令鄭夫人臉上有了笑容。就這麼聽著,幫忙倒酒涮肉,她便已經心滿意足。涮火鍋時間比較久,時不時蒙常山還得幫著添炭。一家三口坐著,倒也是其樂融融。
“這火鍋倒也是新鮮。”吃飽喝足後,秦始皇便滿意的捋著胡須,笑著說道:“扶蘇,你先坐下,我們玩玩鬥地主。此博戲極其有趣,可做娛樂。”
鄭夫人不解其意,扶蘇則是幫著解釋道:“鬥地主也是種博戲,為國師所做。於大草原上,國師也經常玩此博戲。鬥地主看似簡單,實則暗合兵法勇氣,扶蘇受益匪淺。”
三人湊成一桌鬥地主,自然還帶了些彩頭。結果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從頭至尾就是秦始皇贏。除開運氣外,主要還是扶蘇和鄭夫人可不敢贏他。玩著玩著,秦始皇就覺得沒意思了。總是贏,總會覺得很無趣的。
主要秦始皇脾性便是如此,讓他贏得多了,他覺得沒意思。要是輸個兩把,那臉色可就又不好看。要伺候他可是相當不容易,玩到後麵秦始皇便擺擺手,“扶蘇,你可退下了。”
“朕今日便留在宜春宮。”
秦始皇聲音落下,鄭夫人頓時是又驚又喜。自秦並六國後,兩三年的時間他鮮少在妃嬪寢宮歇息。不光是他個人態度,還有就是沒時間。每日批閱奏折一石,各個郡縣皆有事情,他哪有時間管兒女私情。
扶蘇也是大喜,當即躬身作揖,“臣告退。”
不光是他,包括蒙常山等人也是紛紛自覺的離開宮闈。扶蘇走至宮外,望著外麵白雪皚皚,長長舒了口氣。他這次也算是不辱使命,總算令二人關係緩和。這次白稷願意幫他一把,可不光光是為了救鄭夫人……
……
宮殿內,在鄭夫人的伺候下把裘襖褪下。秦始皇淡然笑道:“扶蘇也算長成,今日倒是費心了。”
扶蘇有什麼本事,秦始皇自然是心知肚明,這些自是出自白稷之手。作為皇帝,他的一舉一動皆是意義深刻。留宿宜春宮,必定會令不少人暗中猜測。要知道,現在他可還沒發立後。後宮夫人美人,數之不儘。
若是他立後也就意味著有嫡庶之分,皇後之子自然為嫡子,秦國也就有了太子儲君之說。白稷幫扶蘇一把,擺明是有意想要扶持扶蘇。作為國師來說,白稷這麼做自然是逾越,秦始皇也沒往心裡去。白稷赤誠一片,他也不會過多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