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成寒著臉,走在前麵。
他曾在泗水郡見過位青年。青年告訴他,所謂的仙人不過隻是皇帝用以誆騙世人的。至於祥瑞,隻能說是在海外得之。戰國時期,燕齊兩國便曾派遣名仕出海。大草原上也有極其獨特的糧種,這都很正常。
南橘北枳,因地製宜。水土不同,自有不同的糧種。他還聽說百越之地有畝產十石的稻米,一年可種兩季乃至三季。也就是說,白稷並無多少神奇之處。
越是了解,趙成對白稷就越發不屑。青年告訴他,皇帝如此隻為宣揚自己滅六國乃順天而為,想的是愚弄世人。一番解釋後青年便請辭,還說在謀劃著件大事……若能得手,便可顛覆秦國!
趙成仔細打量了白稷,並未發現有任何過人之處。略顯慵懶,就這麼走在後麵,除開相貌不俗外,便和常人無異。
這是神仙?
呸!不可能!
在他幻想之餘,秦始皇也已注意到。玄鳥衛可不是吃素的,經過調查後便可確信趙氏有謀反之意!趙成在暗中曾經雲中而入草原,閻樂則是利用關係走私銅鐵,包括賈人是誰秦始皇都已知道。
趙府也不複昔日光景,仆人婢女都沒幾個。樹倒猢猻散,趙高飲鴆自殺,趙氏上下皆被免官,自然沒有勳貴會再和趙氏親近。官場圈子就這樣,誰得勢就親近誰,落魄了就彆想還有人會巴結。
白稷隨便找個位置坐下,旁邊便是趙成。桌上擺放著一道道菜肴和酒樽,青銅酒樽還刻有異獸圖紋,看起來是相當精美。白稷府上可有不少藏品都是些青銅器,準備留給後人,這可是筆巨大的財富!
望著略顯渾濁的酒水,白稷不禁搖了搖頭。趙成害人就害人,就不能找點新鮮的法子,隻想著下毒?
這年頭下毒大部分皆是如此,九成九都是鴆毒。鴆毒在《左傳》中就有記載,有種鳥名為鴆鳥,以毒蛇為食,全身都有劇毒。其中最毒的便是羽毛,凡沐浴過的溪水都會染上劇毒,不論飛禽走獸一旦飲用,就會中毒身亡。隻要用羽毛往酒裡輕輕掃下,酒便會成為毒酒,見血封喉,無藥可救!
白稷問過淳於越後才知道,其實這鴆鳥並非什麼奇特的飛禽。抓到隻後才知曉,隻是後世比較常見的食蛇鷹。鴆酒也未曾用鷹羽,隻是這麼取名而已,其實往裡麵添加了些類似烏頭的汁液而已。現在這年頭都把鴆酒視作最有殺傷力的毒酒,便以鴆酒來稱這些毒酒。
聽到淳於越那恐懼的模樣,白稷頓時不屑嗤笑,可真是圖樣圖森破。比鴆酒毒的毒藥太多了,什麼見血封喉的箭毒木,尖吻蝮蛇,氰化納……這年頭毒蛇極多,有些上山打獵的獵戶便會死於蛇毒。
不光是白稷麵前酒樽,其餘酒樽也都有毒。接著秦始皇便端起酒杯,笑著道:“諸卿,今日已至邯鄲,舟車勞頓便先共飲一樽解乏!”
趙成這手可真是狠的,若是真的喝下去,秦國也就半涼了。李信和王離兩位年輕的武將,李斯這位朝中肱骨大臣,中流砥柱;再加上還有秦始皇和白稷二人,到時候秦國必定大亂!
秦始皇喝酒之前得要有專門的人檢驗,除開在白稷府上會免去這道程序。就拿這次來說,便有仆人先喝了杯。他不會把自己的性命草率的交予彆人,更何況他早早便已懷疑趙成等人謀反。
“趙成,朕聽說不久前汝曾去過北地。”
“是有此事。”
“去北地何事?”
其餘人心裡頭也都和明鏡兒似的,都知道酒裡肯定有問題。麵麵相覷帶著些許玩味,皆是笑而不語。趙氏族人是甭想逃過此劫,門外玄鳥衛已經整裝待發,隻得秦始皇一聲令下便會殺出來。
“成去探訪位親戚。”
趙成倒也做好了準備,便看到白稷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成了!
白稷在皇帝麵前還敢這麼沒規矩,實在是放肆。不過卻反而正中他的下懷,毒死了白稷,也就將白稷拉下神壇。所有人都會知道,白稷隻是皇帝推出來的傀儡而已。還敢說自己是什麼真仙,酒裡麵有毒竟然都沒發覺?
一杯毒酒下肚,得勁兒!
自從築基後,白稷食欲越來越差。類似於果酒之類的,他也沒什麼胃口,沒想到這次喝了杯毒酒還精神了許多。達到築基後,也就相當於是超脫凡人的存在。這種毒藥對他自然是沒有效果,也可以說他現在是百毒不侵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