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崖的傷,遲遲未好。
無論芸娘給他用了多少草藥,他的傷總是反反複複。
每當芸娘說要去鎮上請個大夫的時候,雲崖便會惱怒,斥責她“多管閒事”。
但芸娘還是去鎮上請來了最好的大夫,為此她賣了半年多的草藥。
因為不夠聰明,又不會記賬算賬,芸娘又被人騙了好幾次,她也不敢和雲崖說,怕雲崖又罵她蠢貨,就自己偷偷躲在後山哭,哭完才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回家。
李嬸遇到過一次,心疼的不得了,要芸娘彆管雲崖死活,趕緊把人送走。
可惜,芸娘是個傻子。
“我要是不管他,他就會像小花雞那樣死了,芸娘不想再看到任何家人,死去了。”
直到聽到這句話,秦蓁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麼芸娘這麼執著的想要治好雲崖,不願意放棄。
大概是因為,老何在她麵前被清河劍尊所“殺”的那一幕,給她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心理陰影。
她恨自己當時什麼都做不到,無法救下自己的家人。
所以即使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但是她還是想要彌補些什麼,想要為自己的家人多做些什麼。
她救下雲崖,要他當爹爹,她當阿娘,一起照顧大花雞,無關情愛,她隻是……單純地想要一個家人而已。
“那等他好了,就趕緊讓他走,芸娘這般好,值得更好的人。”
這個時候的芸娘,對於李嬸的話還似懂非懂,隻能呆呆詢問:“那他也會有新的家人嗎?”
李嬸哪裡想到都這種時候了,芸娘惦念的都是雲崖能不能過得好,頓時有些恨鐵不成鋼。
可偏偏她又沒辦法和這樣一個單純的傻子計較,隻能紅著眼睛揉了揉芸娘的頭發,輕輕歎了口氣:“傻孩子,你什麼時候才能為自己多想想啊?”
“我,我會努力的。”芸娘點了點頭,記下了。
惹得李嬸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你倒是真的努力一下啊,這都十二年了,怎麼還跟小孩子似的,一點心眼都不長啊?”
芸娘聽不明白,隻是歪著頭看著李嬸。
不知道為什麼,當她看見李嬸的兩鬢已經有了花白的頭發時,她有些想哭。
她不想長大了,要是不長大,李嬸一定還是記憶裡的模樣,不像現在頭發花白,連背都佝僂了幾分。
鎮上的大夫來過後,雲崖的身體也沒有太大的好轉,芸娘有些喪氣,又有些高興。
喪氣的是,雲崖不能離開,就沒辦法擁有新的家人了。
高興的是,雲崖還是她的家人。
但這樣的寧靜,很快便被打破。
因為,雲崖的家人找來了。
那是一個和芸娘完全不同的女子,仙氣飄飄,一顰一笑皆是風華,就連說話也跟婉轉的黃鸝,清越又動聽。
就是——說話不怎麼客氣。
不過不是對芸娘一個人不客氣,而是對所有人都不怎麼客氣。
“雲崖,雲崖,哈哈哈哈哈,我怎麼不知,你受個傷還改了個名,還是那人的名字。”
雲崖的表情有些不好看:“慎言。”
女子笑得花枝亂顫,見芸娘傻乎乎地望著,這才應了一聲:“好吧,雲,崖。”
雲崖兩個字,女子咬得特彆重。
說完,她也不去看雲崖的表情,而是望向芸娘道:“不好意思,剛剛聽到一件特彆好笑的事情,忘記和你打招呼了,我是青姬,你叫芸娘是嗎?”
“……嗯。”
幻境中的芸娘傻傻地望著青姬,臉上的表情很是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