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向那湖中水榭,那是整個城主府防禦大陣陣眼所在的地方。
潔白的曇花,化作一片片花瓣,隨風飄落水麵。
水波蕩漾,像是在告知著什麼,又像是在回應著什麼。
水榭外的景星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猛地抬起頭來看向了秦蓁。
就見秦蓁點了點頭,又重重地點了點頭。
“居然,在這裡。”景星低低道。
隨後,術法落下,湖水化作倒流的雨,流向天空。
乾涸的湖水下,靜靜地躺著一具戴著麵具、纖細柔弱的身體。
因為常年受大陣中的邪魔之氣侵襲,她的身體早就發生了異變。
那張秀美的臉,早就化作猙獰的鬼麵,即使有麵具遮擋,也能看見麵具下不自然的青紫色。
而她的身體……千瘡百孔。
秦蓁一眼就看了出來,那些傷除了被邪魔之氣侵蝕的傷外,有些傷口分明是自己才弄得出來的。
而就像是要解開秦蓁的疑惑一般。
那落於芸娘身側的曇花花瓣散發出更加濃鬱的幽香。
下一秒,周遭的景色瞬間發生變化,變成了湖底的畫麵。
幻境裡的芸娘,正把自己長出的恐怖肉瘤,硬生生剜掉。
每剜掉一個,她便虛弱一分。
一個悠遠的聲音,蠱惑著她:“很痛吧?明明隻要接受我,你就再也感受不到這些痛了,你會與天地同壽,與日月齊輝,隻要你一個小小的……念頭。”
大概是陣法的加持,城主府內的所有無形之物,似乎都有一絲神誌,能吐人言。
便是這聚集起來又被鎮壓的邪魔之氣也不例外。
芸娘不理會。
那個聲音還要繼續蠱惑,芸娘
終於開了口:“這麼多年了,你不累嗎?你真有那本事,還會被鎮壓在這裡?”
那聲音被噎了一下,隨即氣哼哼地來了一句:“哼,和你說不明白。”
“那你彆說了,求你。”
明明被求了,卻完全高興不起來的邪魔之氣:“……”
但是,它完全閒不下來,安靜了半刻,便又開了口:“你就算剜掉那些東西又有什麼用?你活著的時候,你爹就沒來見過你,現在你快要死了,他更不可能來見你。”
“你在害怕什麼?就這麼怕他見到你這副怪異模樣不要你了?”
芸娘此時已經很是虛弱,沒有理會邪魔之氣的挑釁,隻是閉眼休憩。
而邪魔之氣見狀,卻像是終於踩到了芸娘的痛腳一般,興奮不已。
“被我說中了?”
“哈哈哈,確實,看看你現在這副醜陋的樣子,誰敢要你啊?”
“你爹來了怕都認不出你吧,說不定會大叫著‘怪物’、‘怪物’,然後屁滾尿流地跑開。”
“認得出。”一直沒說話的芸娘,忽然開口了。
邪魔之氣聞言,立馬學著芸娘的聲音,陰陽怪氣道:“認得出?真認得出,你還會忍痛剜掉那些玩意兒,不就是怕自己連人形都沒有了嗎?”
芸娘並沒有因為邪魔之氣的陰陽怪氣而生氣,她隻是認真地回答道:
“不管我變成什麼樣子,哪怕變回小小的蚌殼,阿爹也一定會一眼認出我來,我剜掉那些,隻是想讓阿爹彆那麼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