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鴷(已修)(2 / 2)

……

“咣——!”

老卡爾被灰色巨鳥撲倒在地,玻璃碎了一地。

桑覺細長的龍尾像是自己長了眼睛,徑直刺穿了那隻灰鳥的頭顱,冰冷的鱗片刮出了一片腦漿,老卡爾剛從屍體下爬出來,就看見在他眼裡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家夥,一腳踩著灰鳥的腦袋,一手生撕了灰鳥巨大的羽翼。

鮮血濺了滿牆,櫃子、沙發,老卡爾珍藏的酒瓶上,到處都是血。

看起來白皙乾淨的少年毫不畏懼鮮血,毫不驚慌。

斷翼的灰鳥仍在垂死撲騰,桑覺直接一腳碾碎了它的腦袋。

“game over。”遊戲通關失敗的女機械聲和桑覺清透的嗓音同時響起。

第八隻了。

桑覺移開腳,拿起一塊布愛惜地擦乾淨自己的尾巴,然後收起來。

目前隻有老卡爾知道他有尾巴這件事,還是彆讓其他人看見比較好。

房子已經被灰鳥的屍體鋪滿了,他們一路退到了走廊上,長舒一口氣。

老卡爾心有餘悸地喘氣,剛剛桑覺至少救了他六次。

他剛想發表一下感謝,就看見門口一隻沒死透的灰鳥突然動了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起半邊鋒利的羽翼,刺向最近的少年!!

“小心!!”

“砰——”

老卡爾的提醒和槍聲同時響起,桑覺下意識後退一步,退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子彈穿透了試圖刺穿他的羽翼,在地上砸出一片灰塵。

熟悉的氣息。

“霍延己。”

“嗯。”身後人冷淡的應了一聲,“看起來我來得不是很有必要。”

“有的。”桑覺抓著遊戲機,“我要嚇死了。”

霍延己腳尖一轉,看看屋內一地的蜂鴷屍體,又瞥了眼桑覺。

桑覺抓住他的衣角,一本正經地說:“都是老卡爾殺死的,他好厲害。”

老卡爾:“……??”

他就乾掉了一隻,還是把獵/槍子彈全用完的情況下。

霍延己:“是嗎?”

桑覺眨了下眼:“是真的。”

霍延己踩著蜂鴷屍體的縫隙走進屋內,他讓張瑉帶給桑覺的那把長匕首還在沙發一角,乾乾淨淨一點血都沒有。

八隻死掉的蜂鴷,隻有一具蜂鴷身上千瘡百孔,都是子彈,看得出開槍之人的慌亂。

至於其他的屍體基本都被精準地踩爛了鳥頭,堅硬的頭骨稀碎一地。

“嗒”得一聲,霍延己給槍上膛——在桑覺抿著唇的注視中,對準了老卡爾的腦袋。

“你知道結果。”

老卡爾苦笑了聲,也沒想瞞著,他露出手背上的抓傷:“知道,我沒怨言。”

之所以加上後麵這句話,是因為主城有個嘲諷性質的玩笑——霍延己中將對付汙染物的時候極少掏槍,冰冷的子彈多數留給了同胞。

霍延己沒解釋過什麼,加上好些年前的不當發言、奢靡成性的傳聞,讓群眾對他頗有微詞。

被張瑉按住肩膀的桑覺眨了眨眼,不是很明白。

明明他可以無動於衷地舉報阿阮,但剛剛卻沒有第一時間告訴霍延己,老卡爾其實也被感染了。

明明他十分鐘之前就知道了。

也許是因為,老卡爾送給了他一個遊戲機。

他看著霍延己的槍口,想了想,認真問:“真的沒有彆的辦法了嗎?”

霍延己:“現在不死,後麵會更痛苦。”

被汙染後的每一刻,基因序列都在變化,撕裂、重組,痛不欲生,最後清醒地感受自己變成怪物、被一點一點地剝奪人性的過程。

老卡爾讚同地點點頭,霍延己對桑覺還挺耐心。

按照傳聞,小家夥這麼攔著他,還是個畸變者,應該被一槍崩掉了才對。

咦……霍延己不會不知道桑覺是畸變者吧?

霍延己的衣角被兩根手指牽著,但沒用上什麼力道。

桑覺陷入了一種糾結的境地——有點想阻止霍延己開槍,但又知道不該阻止。

霍延己抽出衣角,對老卡爾道:“感染你的這隻生物是新物種,名為蜂鴷,研究所需要被感染者的樣本數據——你願意嗎?”

老實說他真的不太願意折騰,早死晚死都是死。

但可能是不想死在桑覺麵前,又可能是他這一生碌碌無為,失去了一切可失去的,想在死前最後做出些微小的貢獻。

“行啊。”

“你做出的貢獻將永遠被銘記。”

霍延己側頭,示意下屬將人帶走。

張瑉從頭到尾都沒說什麼,老卡爾和桑覺自然也就不會知道,其實感染者樣本已經夠了。

霍延己垂眸打量著屋內的蜂鴷屍體:“傷亡怎麼樣?”

張瑉報告道:“A區共計二十一戶窗戶破裂,六十三人被感染,十三人傷勢過重當場死亡。”

霍延己抬眸:“隻有A區?”

張瑉:“B區也有一戶被蜂鴷闖入,不過戶主是畸變者,自己乾掉了。”

桑覺抿了下唇。

那些汙染物似乎是聞到了他的氣息,在A區的範圍內搜尋他。但鳥類嗅覺等同於沒有,所以才會四處亂闖。

這個星球上的怪物好像都想吃掉他……除了昨晚那隻類人汙染物。

霍延己走到陽台,仰頭看著什麼。

兩棟樓的間距很近,光很難照進來。

當初就是為了避免畸變鳥群衝擊居民區才這樣設計,但卻有八隻蜂鴷準確無誤地闖進老卡爾的房子。

或許是巧合。

但霍延己最不信的就是巧合。

如果沒看錯的話,癱在茶幾角的那具蜂鴷屍體上有個很明顯的前後貫通傷,約莫拳頭大小,像被什麼由細到粗的尖銳東西刺穿了。

鋒利的軍靴調轉方向,修長的五指已經隔著黑色手套撫上槍柄。

直到桑覺再次拉住他的衣角。

兩人靜靜對視著,桑覺衣服上很多血跡,臉頰一側也沾著血。

似乎想起了霍延己說的,朋友不會牽著對方衣角,又悄悄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