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也明白丞相爺的意思,皇上一動筷子,他便跟著往花丞相的碗裡布菜。
肚子裡“咕”地叫了一聲,花春舔了舔嘴唇,朝旁邊給她布菜的太監笑了笑。
花春習慣性地想伸右手去拿筷子,才發現自己的右手已經動彈不得。
桌上有補氣血的藥膳和骨頭湯,還有她上回心心念念的紅燒排骨、糖醋排骨。
她有點傻了,左手怎麼拿筷子啊她又不是左撇子!
宇文頡也難得地沒有為難他,隻道:“多吃點骨頭補補。”
眼看著各種好吃的菜都往她碗裡來了,花春很想哭:“陛下。”
“多謝陛下賜宴。”嗓子叫啞了,花春眼睛紅得跟兔子一樣,看著可憐極了。
“嗯”宇文頡抬頭,看了他一眼:“不喜歡吃”
禦醫包紮了得有小半個時辰,花春也就嚎了小半個時辰,在這段時間裡,宇文頡一聲不吭地就把堆積如山的奏折給消滅了,末了讓人準備了豐盛的晚膳,拎著眼淚汪汪的花春一起用。
“……臣拿不了筷子。”
不過不得不說,花丞相這嚎叫,比宮裡最響的琴彈出來的聲音還大,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
微微挑眉,皇帝好像也才反應過來這事兒,看著他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招手叫了秦公公,在自己右手邊的位置加了一張椅子。
現在竟然在丞相包紮的地方看折子,這是對花丞相有多大的仇啊……
“過來。”
皇帝有個怪癖,就是在越吵鬨的地方越能安心看折子看書,以往他總讓宮嬪在下頭起舞,就是因為他十分不愛看人跳舞,所以才能很快把折子給改完。
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碗裡的菜,花春咽了咽口水,坐了過去。
微微一頓,秦公公眼裡有些驚訝,卻還是應了,讓人把折子從萬寶殿帶了回來。
“張嘴。”宇文頡親手夾了菜,看著他道。
“無妨。”宇文頡道:“你去把折子都搬回來,朕正好改了。”
花春:“……”
“皇上。”秦公公察言觀色,小聲道:“您要不先去側殿休息片刻”
一股子熱氣從脖子一路泛上臉,她整個人都傻了:“皇…皇上”
這噪音真是巨大的,大得皇帝都忍不住堵了耳朵。
他這搞什麼親自喂她吃飯那她還能活嗎跨出門不就被人戳著脊梁骨罵成傻逼了
整個過程中,花春就保持一個嘴巴大張的動作,仰天長嘯。
宇文頡不耐煩地示意他看看四周。
“啊啊啊——”
花春一頓,左右瞄了兩眼。嘿,剛剛還站著的宮人全不見了,就剩秦公公還擱背後杵著,卻也是背對著他們的。
“臣遵旨。”禦醫正擔心以丞相爺這慘叫,弄疼了皇上說不定得怪他醫術不精,結果皇上親自開口說了醫治方法,那他就放心了,當下手頭也沒省力氣,摸著骨頭給她移正的位置,然後吩咐醫童上石膏夾木板。
這搞得……怎麼跟偷情似的
這種傷他在行軍的時候沒少見,反正不會丟命,隻是幾個月不能用右手了而已。
宇文頡哪根筋搭錯了,紆尊降貴做這種事情
“行了。”宇文頡皺眉:“多半摔得骨裂了,給他上點藥,拿石膏板子來固定就是。”
心裡一萬個猜測都慢慢被鼻息間充盈著的食物香味給打敗了,她張開血盆大口,直接將皇帝筷子上的肉全咬進嘴裡。
宮裡的人都金貴,還不曾有人受過這麼重的外傷。禦醫看她的眼神都十分凝重,輕輕捏了捏她的手腕,花春就沒忍住一陣哀嚎。
宇文頡跟玩上癮了似的,一手撐著腮幫子,另一隻手夾菜,眼睛半闔著看著她,然後塞她嘴裡。
皇帝走在旁邊,斜了他兩眼,沒說什麼。
一瞬間花春覺得這皇帝有點慈祥。
畢竟斷的是手不是腳,雖然摔得渾身都疼,但是走路還是沒有問題的。為了表現自己的男子氣概,花春捏著手,流著汗,踢著正步進了紫辰殿。
其實宇文頡本來是想逗弄他玩玩的,這丞相平時那麼一絲不苟,要吃他喂的菜,肯定是慌慌張張、眼神亂躥、糾結又為難,想想那模樣就覺得很有意思。
花春咬牙回他:“能。”
結果誰知道花京華這不要臉的,就臉紅了一下,然後便理所當然地吃了起來,甚至還指揮他:“那個,那個糖醋排骨。”
宇文頡點頭,側目看了看肩輿上那人:“能自己走了嗎”
到底是誰在逗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