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長而沉重的夢境, 幾乎把人逼瘋。宋禹丞猛地睜開眼,卻差點被眼前的畫麵驚出一身冷汗。
很好,上個世界差點凍死他,這個世界就改成嚇死他了。
宋禹丞覺得, 自己一定不是什麼優秀的執法者, 否則怎麼連續兩個世界的開頭都這麼鬼畜!
他從未見過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房間。分明是住了多年, 可卻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乾淨空曠的,仿佛是……墳墓。就連牆上掛著的那些空蕩蕩的相框,和書架上擺著的包著黑色書皮的書, 也像是成片的墓碑,荒涼而令人心驚膽寒。
所以,這個世界又是個什麼情況?可彆告訴他, 原身自閉或者抑鬱。宋禹丞無奈的召喚係統, 調出介紹,緊接著,又被神尼瑪的劇情給糊了一臉。
如果說, 上個世界原身是為愛自願墮落, 那麼這個世界的原身,就是強取豪奪後的悲劇產物。
並且還是強取不成, 弄壞了以後,就隨手丟棄的那種。
依舊是個現代架空世界, 原身名叫謝千沉, 是個造星公司的金牌經紀人。不過和一般的經紀人不同, 他這個金牌後麵還要加一個重點詞, 拉皮條。
據說原身經手漂亮孩子,每一個都是明碼標價,可以出台。用人家的話說,他哪裡是帶明星?整個就是一個鴨店。
而最可笑的是,原身的眼光垃圾得不行,留下的都是花瓶,沒兩年就萎靡不振了,反而一開始不起眼,跳出火坑的,都成名了。儼然已經是圈子裡最大的笑話。
可事實卻並非如此,那些人走掉的人,之所以能跳出火坑,不過是原身故意放他們一馬。他自己已經被毀了,所以不忍心看著彆人也一樣沉淪。
所以,他是怎麼被毀的?彌漫在記憶碎片的絕望讓宋禹丞心裡一沉,緩了口氣之後,才將原身塵封許久的夢魘,調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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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片場,仿佛是鏡子迷宮的場景裡,漂亮的青年被束縛成屈辱的姿勢,狼狽的躺在地上。情丨欲的紅暈布滿了他的整個身體。汗水更是將輕薄的衣服打濕,嚴絲合縫的服帖著身體的曲線。
分明已經是沉浸在欲丨望裡的情丨獸,可偏偏身體越渴望,眼神就越屈辱。他還太年輕,不懂那些人的惡趣味,也不明白,他越是這樣隱忍,那男人就越不願意放過他。
“記著你這一秒的醜態。是不是覺得很羞恥?是不是感覺自己很淫丨蕩?”
“你看看麵前的鏡頭,你的每一個細節,都被拍著。每一個鏡頭後麵圍觀的人,都會用鄙夷的眼光看著你。你不是演的,你就是真的賤!”
“嘖嘖嘖,如果流傳出去,會多有趣?全世界都會知道,你謝千沉是個浪到骨子的賤丨貨!好好享受一夜,明天我來接你。”
令他畏懼的男人,終於走了,可四麵八方的鏡子裡,映照的都是他的身影。那種時時刻刻恨不得被人操丨死的模樣,令他羞恥到幾乎要哭出來。即便閉上眼,都不能逃避。
無妄之災。
他原本是華電最優秀的畢業生,剛入行的第一部戲就拿了萬花獎的最佳男配,如果沒有意外,稍加打磨,就會是下一任影帝。可萬萬沒想到,簽約的經濟公司老總曹坤,卻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曹坤簽下他,是想要近水樓台一逞獸丨欲。結果因為他不樂意,曹坤直接把人雪藏了。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絕望,並且以為,隻要有實力,哪怕是龍套,最後也能熬出來。
但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自己有多麼天真。
曹坤想要弄他,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就像眼下,他一路求救,可根本沒人願意伸手救他。
因為他們,都害怕曹坤。
所以,這麼痛苦……要不就放棄了吧!
仿佛有一根弦,陡然斷開,青年用儘最後的力氣試圖咬舌自儘。然而虛軟的身體,卻連死都做不到。就是這麼悲哀,身為弱者,想要自我解脫,都是做夢。不過就算不能解脫,也絕不能讓他們得到想要的……
絕望、迷茫還有對情丨欲的恐懼,讓宋禹丞的身體都因此顫抖,而後麵,原身由於這一宿的擱置經曆,導致精神崩潰徹底不能麵對鏡頭,也無法和人肌膚接觸的後果,也讓宋禹丞的心臟,跳動的更加劇烈。可緊接著,大門處門鈴的叮鈴作響,就把這種情緒打亂。
“是誰?”宋禹丞勉強從原身記憶片段裡抽離,掙紮著起身去開門。
客廳的感覺,遠比臥室要好,但過於簡約的設計和物品擺放,也同樣死氣沉沉。
不過現在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宋禹丞透過門口的視頻對講機往外看。隻見幾個神色囂張的少女正守在他的門口,嘴裡還一刻不停的罵著人。
“是不是爺們!是爺們就開門出來!我們知道你在家。”
“謝千沉你這個垃圾!這些年毀了多少人了,居然還不足夠,我警告你!彆想碰我們藝寶,我一定會保護他的!”
“沒錯!人渣,婊丨子!你滾出來!”
她們這麼喊著,手裡還握著幾個瓶子,而裡麵裝著的液體,卻讓宋禹丞本能的皺起眉頭。
因為這可不是什麼好東西,而是硫酸。與此同時,和這一段有關的記憶,也隨之變得清楚起來。
說起來,這場鬨劇就是原身徹底身敗名裂的轉折點。起因是曹坤新看上的一個小鮮肉,沈藝。
其實原身早在兩年前,就有了退圈的想法,可曹坤卻拒絕放人。倒不是說曹坤有多愛原身,隻是單純的把他當成戰利品罷了!
畢竟,原身當年出道,被稱為圈子裡最有潛力的演員,而現在卻隻能在他身邊當條苟延殘喘的狗,所以但凡有像沈藝這種不樂意的,他就乾脆扔給原身調丨教,算是一種警告。讓他們看看,如果反抗,下場會是多麼淒慘。
可偏偏沈藝不是個省油的燈。雖然看著柔弱,出身不好,但卻是一個善於利用周圍助力的,是個真正有心計的小白花。
他當然不甘心被曹坤玩弄,想要反抗,於是先下手為強,想要拚了鬨大把事情曝光給曹坤點顏色瞧瞧。
然而中間卻出了點岔子,事情的確鬨大了,但曹坤沒事,有事的是原身。幫凶就是這些私生飯。
宋禹丞想到這裡,仔細打量了那幾個私生飯一會,其中一個有點熟悉的長相,就讓他心裡一動,頓時有了想法。然而外麵的罵聲卻越來越大,至於內容,更是不堪入耳到了極點。
“傻x謝千沉!彆以為當烏龜就能躲過去,沒有用。”
“嗬嗬,欺負藝寶的時候,還裝得人模狗樣兒,現在直接就是條狗。”
“還是喪家之犬!我們這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為民除害?能用出來這種詞,這幾個怕不是小學都沒有畢業!身為加害者,還自詡正義,這種思維,宋禹丞隻覺得可笑之極。
原世界裡,原身看她他們年紀小的份上,開門好言相勸,結果卻被一瓶硫酸潑到身上。雖然沒有因此毀了臉,但整個右手的肌膚卻被腐蝕了大半,身上的其他地方,更是小傷無數。足足養了大半年,才緩過來。
按照常理,這些私生飯如此惡毒,曝光出去絕對值得被萬人嘲罵了。可其中一個私生飯的父親,在B市頗有權勢。他為了保住閨女,不擇手段,強行一盆臟水扣到了原身身上。
暗示原身逼迫手下小鮮肉出台,最後直接讓原身變成了萬人唾棄的對象。
到了最後,被害者成為了活靶子,加害者,卻變成了英雄。竟然還真有不少中二期少年,覺得這幾個私生飯很酷,雖然手段過激,可卻是以殺止殺。
宋禹丞這個人,最煩的就是這種無腦寵愛熊孩子的家長。孩子不好,就要教導。像這種連基本是非都弄不清楚的,就更該關起門來,好好訓一頓。
這麼想著,宋禹丞依舊沒有開門的意思,而是撥通了手機,直接報警。與此同時,他聯係了公司的公關部門,順便找了一個熟悉的狗仔朋友。
“八百年不見你主動開口。”對麵青年語氣驚訝,“有什麼事說吧,能做的,師兄一定都幫你解決了。”
這個青年名叫袁悅,是原身的學長。在學校的時候是學編劇的。可現在卻改行做了狗仔,倒也風生水起。可原身跟他的聯係卻並不算緊密,即便這個學長,可以說原身在進入娛樂圈後,遇見的為數不多的好人之一。可原身卻怕弄臟了人家名聲,不敢靠的太近。
想到這,宋禹丞也歎了口氣,“師兄,有個好新聞,你跑不跑?”
聽到新聞,袁悅來了精神。“說來聽聽。”
“高乾的閨女為了某小鮮肉意圖謀害金牌經紀人。”
“什麼意思?你沒事吧!”袁悅不是傻子,宋禹丞說的粗略,但是單憑關鍵字,就足以讓他意識到宋禹丞那裡出事了,頓時便急了。
“沒事,我報警了,也沒給人開門。”宋禹丞趕緊安撫,順便把自己的計劃簡單說了一遍,“彆急,我敢叫你過來,就是有法子。”
“你啊!”袁悅拿他也是沒辦法,但好在宋禹丞的法子聽著還算靠譜,因此袁悅最後還是答應配合。在掛斷電話之前,他最後又囑咐了一句:“千沉,你得多注意身體,可彆再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