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宋禹丞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是恰到好處的撩人:“心跳得好快,表哥,有沒有人,說你長得很漂亮……”
“不要胡鬨。”
“怎麼是我胡鬨?”見太子被動,宋禹丞眼裡的戲謔越發明顯,乾脆貼著他的耳朵,又換了一個更加親密的稱呼:“哥……”
太子身體下意識一顫,眼看著就要把宋禹丞推出去。宋禹丞見狀,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翻身坐到床的另外一邊。
“好歹是太子,難不成連個侍妾都沒有過嗎?”
“沒有。”對於宋禹丞的問題,即便在隱私,太子也不會拒絕。然而說完之後,卻換來了宋禹丞越發恣意的調笑。乾脆偏過頭,不想在搭理這個逗起人來就沒完沒了,卻又不能親不能碰的小混蛋。
所以說,這便宜表哥純成這樣,還挺招人的。見太子如此,宋禹丞唇角的弧度,就更加收斂不住,最後他捏了捏太子的頭發,翻身躺在他身邊,輕聲說了一句:“表哥可彆記仇,你知道我嘴上沒譜,總是喜歡瞎胡鬨。”
“嗯。”太子沒有回頭看他,但還是應了一聲,表示自己並不在意。
屋內的氣氛,就恢複了輕鬆,宋禹丞也又換了個話題,和太子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可到底這段日子折騰的太多太累,宋禹丞說著說著,就睡著了。太子看他睡著,也不叫他,反而輕手輕腳的把床邊的紗被展開,給宋禹丞蓋在身上。
侍從進來的時候,正巧撞見這一幕。太子知道他有事要回,連忙指了指門外,示意他出去說,彆吵到了宋禹丞。
侍從會意,和太子一起出去。
“怎麼了?”即便在屋外,太子的聲音也壓得很低。
“主子,小主子法子成了。咱們的人回報,說是上京皇帝那頭已經有了意向,想要把霍銀山的閨女霍靈嫁給七皇子為側妃。”自從上次探了太子的底後,太子這幾個心腹,就給宋禹丞改了稱呼,不在叫郡王爺,而是改口叫了小主子。
太子對於這種稱呼的改變,也算是默認,沒有過多糾結,而是問了上京那頭的細節:“那京裡的人都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不少大臣都覺得不合適,還上書諫言。說霍氏女既然命格主貴,主子您尚且內院空虛,應該以您為主。結果全都被皇帝一句命理直言,不過傳聞給打回去了。還說您平日辛苦,內院一定要是賢內助,也是相當虛偽了。”
侍從語氣憤懣,十分為太子不值。整個上京,誰不知道他家太子爺是個真正為國為民的。隻有那眼睛被寵妃女色迷住的皇帝,才是真正瞎了眼。
然而太子卻沒有半點生氣的意思,反而十分高興。他和皇帝之間,原本就沒有什麼感情。而且,依照他和宋禹丞的計策,這皇帝越偏心,未來的可操作性才越大。
因此,他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這個太子日子過得舉步維艱。至於霍靈那種女人,不沾邊才是最好的。
更何況,現在可是皇帝自己親口說的,命理做不得數,那以後,也就沒有辦法在反悔。霍靈指給了七皇子,他就必須迎霍靈進府。
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得在做些準備,以免中途出了問題。
自家小孩的性子他是最清楚的。本來對自己就心懷防備,如果在合作不利,怕不是立刻就會翻臉不認人。
可心裡這麼想著,太子的眼裡卻滿是寵溺。因為他明白,這一次,宋禹丞是絕對沒有可能在跑掉了的。
“過來,和司天監那頭咱們的人說一聲,讓他們說帝星再起,太子留京,怕是對皇帝不利。暫避邊城,方得善終。”
暫避邊城,方得善終?這就跟流放有什麼區彆?
那侍從聽完,臉色一變,“主子您這是何苦?咱們以後就真的不再回上京了嗎?”
“隻是暫時,早晚還得回去。而且現在最重要的是,得給那皇帝一個分封地的由頭。七皇子娶天命之女,太子純孝,為保父子平安,遠走邊城。這不是正好的理由嗎?”
“是,屬下明白了。”侍從隻是氣不過,但跟著太子的,自然都是聰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太子話裡藏著的深意。趕緊按著吩咐辦事。
然而等太子全都交代完了,一回頭,卻看見本來應該睡著的宋禹丞竟然眼神複雜的站在門邊看著他。
“怎麼了?”並不在意他方才聽到了多少,太子反而更關心他的心情。
然而宋禹丞卻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地太子爺,怎麼也苦的跟小白菜一樣?以後我罩著你。”
這話聽著像是歎息,可實際上,卻表示著承認。太子順從的點點頭,低低沉沉的笑聲格外溫柔,對著宋禹丞說道:“那以後就一切拜托祈年照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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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和宋禹丞這頭漸入佳境,然而另外一邊的霍銀山父女,也同樣做著奉上枝頭變鳳凰的美夢。可鶯妃宮裡,鶯妃卻因此大發雷霆。
“皇帝是瘋了嗎?什麼金烏送瑞,那都是哄人的玩意。在美名其曰,烏鴉就是烏鴉,烏鴉送來的女人能有什麼好的?竟然許配給小七當側妃。”
“娘娘彆生氣,一個破落戶家的麻雀罷了。您不喜歡,回頭知會殿下一聲,讓他養在府裡當個擺設也就結了。更何況,凡事有兩麵,您想啊,現在都在傳言,霍靈是天命之女。皇上把霍靈許配給咱們殿下,這不就是有意讓殿下繼承大統嗎?這是好事。”
“說是這麼說,可我還是覺得……”鶯妃歎了口氣,依然心裡不踏實。不管外麵把霍靈吹噓成什麼樣,那天停在院子裡的烏鴉,都始終像是一塊移不走的大石,死死的壓在她的心裡。
鶯妃有種莫名的預感,她總覺得,那些烏鴉來者不善。可查遍了每一個細節,卻全都顯示沒有任何問題。
所以,真的是天命嗎?鶯妃歎了口,愁眉不展。
然而另外一邊的七皇子府,七皇子卻是一派春風得意。
皇帝如此厚愛,連天命之女都願意許配。
“嗬嗬,老三仗著外家好,先占了太子的位份,可沒有父皇的寵愛,依舊沒有什麼用處。最終這能登基為王的,還不是要看那一紙詔書?”
“殿下說的有理。”不少門客都笑著恭喜。可唯有一人,與之大相徑庭。他非但沒有半分祝賀的意思,反而麵沉如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黃先生似乎有話要說?”七皇子看見,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是有,但懇請殿下不要怪罪。否則小人不敢多言。”
“你說。”
“小人以為,這樁親事結不得,必遭大災……”
“大膽!”這黃先生話還沒說完,就被其他人打斷,就連七皇子的臉色也十分難看。
這個黃先生,是半個月前上門自薦的。自稱是正統道教傳人,師從茅山。善丹道命理。
七皇子原本不想收留他,可想到皇帝尚且要建立司天監,自己身邊倒也應該有這麼一個人,更何況,日常聽他講講那些仙人話本,也著實有趣。
原本不過是想當個逗趣的玩物養著。可現在這人卻反倒得寸進尺起來。什麼叫必遭大災,他怕不是看不得自己好!
一時怒上心頭,七皇子連話都懶得說,就讓人將這姓黃的攆出皇子府。
可即便如此,那黃先生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卻依然讓他心裡泛起不小的疙瘩。
“金烏暗指皇家,霍氏女指禍,報喪之鳥送來的,不是天命,而是人命。”
如果真是這樣……
不,絕對不可能。七皇子立刻否認了心裡的這種猜測,並且認為,那黃先生一定是胡說八道的!霍靈可是有金烏送瑞的稱號,怎麼可能會和人命扯上關係?
一定是那臭道士故意嘩眾取寵,他絕對不會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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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的,又過了三天,正是秀女大選的日子。這一天皇帝帶著後宮嬪妃,並眾皇子坐在主位,共同主持選秀大典。
大安選秀一向按照地區排序,湊巧的是,尨城正好留在最後。
這些秀女都是容色最好的年華,一個個走上來,每一張都是難得一見的美人麵。舉止學識,也皆十分不俗。可在好看的美人,看多了,也會覺得疲倦。
就在這時,尨城四城的秀女到了。尨城四城隸屬邊境,習慣風俗皆與上京不同,這麼一走出來,竟意外給人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在看為首的霍靈,更是容色傾城,仿佛像是剛摘下來的玫瑰,帶著刺,卻格外嬌豔欲滴。
“好!好一個天命之女!”霍靈的出色讓眾人不由自主的感歎出聲,縱然是閱美無數的皇帝,也忍不住連連點頭。至於七皇子,更是高興得不能自已。離著老遠,那眼睛就跟長在霍靈身上一樣離不開。
可偏也巧了,這霍靈也像是感受到了他炙熱的目光,半抵著頭,臉紅了一片,顯得格外可憐可愛。
“這便是看上了。”皇帝喜聞樂見,還抽空和身邊的鶯妃調侃了一句。
“嗯,您說的是。”鶯妃勉強應和,可心裡那種不安,卻變得更深。
然而變故,也就在這瞬間,陡然降臨。就在皇帝把將霍靈指給七皇子做側妃的旨意頒布下去一刹,就聽天空傳來不小的振翼聲響,接著,那熟悉的“哇啦”噪音,也隨之一並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