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1 / 2)

又多了個擅軍武的孫兒,老皇帝十分高興。但太子考慮得更多一些,他見這幾日二郎和三郎暗中較量得有些過,便私下裡將二人叫去了他帳篷中說話。

梁忠對顧容庭的嫉妒心和防範心肯定是有的,但因都是武人,兩日一番切磋下來,不免也有些欽佩之情。

但他是極傲的人,做不到如嗣王那樣禮賢下士。且又想到他同嗣王兄乃一母同出,日後必然是嗣王兄的臂膀,便更不可能會同他有進一步的深交了。

兄弟二人此刻站在太子的寢帳中,皆低頭聽著教誨。

太子威嚴肅穆,十分嚴厲道:“彆以為為父看不出來這兩日你們在暗中較勁,今日叫你們來,是要你們收斂收斂的。有好勝之心是好事,但若是因為這點事傷了兄弟之情,就很不值得了。”

“得了第一又如何?沒得第一又如何?你們要時刻記得你們的身份,要為天下人做表率。身為皇孫,若是你們連這點禮讓的氣度都沒有,日後那些公侯伯爵府的公子郎君們都紛紛效仿,豈不是又要天下大亂?”

“本來春獵就是個儀式,出來活動活動筋骨的。你們倒好,追得那些牲物滿林子亂竄,哪裡還有一點憐憫賢德之心?今日隻是為父訓你們,明日若再不知道收斂,你們就該去你們皇祖父麵前挨訓了。都記下了?”

“是,父親,孩兒謹遵父親教誨。”不管心裡是不是真這樣想的,但在太子麵前,二人不敢放肆。

太子是恩威並施,訓斥過後,又放鬆了語氣說:“既知道了,就都下去吧。”

二人又恭恭敬敬應了是後,便退出了太子寢帳。

外麵還很熱鬨,大家架著火烤肉喝酒,氣氛輕鬆愉悅。梁忠顧容庭二人互望了眼後,彼此沒說什麼,隻各回各處去了。

至此,顧容庭心中倒稍稍鬆了口氣。

他沒有必要藏拙,但也不想太出頭。之前是因為想讓皇祖父高興,又覺得梁忠在騎射上的確是個很好的對手,他想同他好好比試切磋,這才全力以赴的。

如今既有太子父親教訓,那麼接下來的一天,他自然會有所收斂。

而這時候再低調行事,也就成了順理成章之事。

皇帝祖父看到了他的實力,已經高興過了。他又聽了太子父親的話,能寬他老人家的心。至於是不是得第一名,他根本不在意。

但若他沒猜錯的話,據他對梁忠的了解,他嘴上是答應了,但根本不會真正把父親的話聽進去。

果然到了第二日,梁忠仍絲毫沒有懈怠。但顧容庭這邊的收獲,卻比前兩日少了一半。

梁忠以為顧容庭會同他一樣,不會真正將父親的話聽進去的。但得知他今日所得獵物時,也是一愣。

老皇帝原以為今年得頭籌之人會變一個的,但見他看重的沒有如他所願時,心中不免失望。不過,昨兒已經知道了他們兄弟兩個被太子叫去一事,老皇帝倒不真以為是這個孫兒實力不行,隻會覺得他這是聽了他父親的話。

梁忠這個孫兒又再次奪魁,老皇帝也很高興,他問他道:“忠兒,你今年有什麼想要的呢?”

從前都是先置好彩頭,今年例外,老皇帝提前沒置彩頭,這會兒也隻叫梁忠自己提。

也有想看看,若叫他自己要的話,他會要些什麼。

梁忠如今人雖在獵場,但心卻遠在京城的捧霞閣內。這三日來,他無一日不是心掛在妻子身上的。

這會兒老皇帝問他要什麼賞,他心心念念的也是妻子。想著妻子眼瞅著就要臨盆了,他便求皇帝為他未來的孩子取個名。

梁護的一兒一女名字都是梁護自己取的,皇帝和太子都沒插手。梁忠這會兒提取名一事,也有點想求不同的意思。

但更多的,還是對妻兒的愛護。

老皇帝聽後仰頭哈哈大笑起來,笑完後又再問一遍:“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你確定隻要朕為你即將出生的孩兒想個名字這麼簡單嗎?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若是在彆的時機,梁忠或許就要提彆的賞賜了。但眼下時刻,他滿心眼都是妻子孩子,無心再想彆的。

所以,皇帝又問他一遍,他也又確定了一遍,說是隻求賜名。

“好!”老皇帝中氣十足應道,“那你的第一個孩兒,名字就由朕來取。”

雖是意料之內,但梁忠還是高興應下謝恩。

那邊,顧容庭和梁秀對此倒無甚反應,隻是梁護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輕輕蹙了下眉。

回城的路上,梁護尋了個機會找到顧容庭一處說話。

回城的車隊浩浩蕩蕩,兄弟二人皆高高坐在大馬之上。隨著車隊慢慢晃著馬往前去,梁護先是關心了幾句,問他來太子府這幾日生活上可還習慣。

之後,話頭則又轉到了這次春獵上,說本來看前兩日的勢頭,以為今年的頭籌會是他的。

顧容庭聞聲卻笑:“三郎年輕,有些好勝了。昨兒父親批評過,日後定會收斂。”又謙遜,“何況,三郎的確是技不如人,到最後一天,已經疲憊不堪,沒了前兩日的鬥誌。”

對他此話,梁護卻是很不相信的。

他雖馬上功夫不如二郎三郎,但看人、看事的眼力卻是有。若不是父親找二人談了話,若非三郎刻意熄了想贏的心,這次二郎絕對拔不了頭籌。

其實憑梁護的私心,他當然希望這個親弟弟可以成為自己的助力。這些年來,隨著皇帝祖父的年邁,他們幾個各自長成皆有一番勢力和作為後,他同二郎之間門自然會存在一些紛爭。

二郎之野心,皇祖父都看出來了,他怎麼可能沒看出來?

隻是二郎擅軍武,在軍中他有一定的聲勢和地位。他雖身為皇嫡長孫,又早早便乾涉朝政,也做出了些政績,但在軍中卻沒有十分信得過的人。

三郎的突然回歸,於他來說,倒是個非常好的機會。

但也隻是個機會,三郎未必肯幫他。即便是一母同出,也畢竟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沒有那份情誼在。

再有就是,他也擔憂。若三郎也有奪位之心,日後他壯大了,勢必是比二郎還要難對付的存在。

他是嫡出,又得皇祖父喜歡,若再有軍威,多年之後他坐那個位置,也不是沒有可能。

梁護有時候想一想自己,也會覺得挺悲哀的。若他非嫡非長,他可以不必去爭那個位置。但既身為嫡長,生在了這個位置,若再不去爭,再不早早為自己籌謀,日後不論下頭的誰登了位,都不會善待他這個嫡長兄。

即便他甘願俯首為臣,他們礙著他的身份,肯定也是不會相信。

所以於梁護來說,他除了儘力往上爭,再彆無它路可走。

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籌謀,為妻兒籌謀,他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對顧容庭,他仍是儘力拉攏。

“皇祖父今年是真高興,即便你最後沒有拔得頭籌,他老人家略略有些失望,但卻沒有影響心情。他老人家年紀也大了,真是很久都沒見他這樣高興過了。可以看得出來,他是在你身上寄予了很高的希望。”

便是親兄梁護,顧容庭也始終留有戒備,不敢輕易便放下防備。

皇位之爭,雖他無心參與,但也不想被動卷入。

“皇祖父年紀大了,想享天倫之樂。如今三郎回來了,也算是了了他老人家一樁心事。今日若是換成彆人,他定也是一樣的。”

梁護側首望了身旁兄弟一眼,心中大概明白他是在向自己表明沒有爭位之心。但這種事情,有時候也不是他想不想的事兒。

梁護心中有分寸,也知道,如今兄弟還不多親,這會兒談這些或許為時過早了些。所以,就笑了笑,沒再繼續說下去,隻又說了些彆的家常事。

“為兄癡長你幾歲,你出生的時候,為兄已經記事了。隻記得,當年兵荒馬亂之下你走丟了後,母親病了有兩三個月。當時祖父父親還在攻城,雲州城久攻不下,攻不下雲州,就無法抵達京都。那時候我隨母親在奔赴雲州的路上,又突逢這樣的噩耗,我也險些撐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