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章(1 / 2)

“誤會你了?”袁氏如今已不再是從前的袁氏,她不再怯懦和好說話,她為了她那個遺落在外的孩子,現在一身的孤勇,“這麼說,柳姨娘是覺得老太太在撒謊?是老太太在誣蔑你,往你身上潑臟水?”

柳氏當然不敢攀咬老太太,隻能一個勁說是她們都誤會了她的意思。然後就又是跪在徐世立腿邊哭,流露出自己女人柔弱的一麵,望能因此激起身邊這個男人對她的保護欲。

徐世立心中還沒有個決策,卻把袁氏哭得發了火。

袁氏掄起一旁案頭上的茶碗就扔了出去,“砰”的一聲炸裂在地上,碎瓷片立刻四分五裂,徐世立和一旁柳氏嚇了一跳。

室內噤若寒蟬,柳氏也不敢再哭了,隻嗚嗚咽咽,一時間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哭。

袁氏冷眼相對,說話也不好聽。

“你是死了爹還是沒了娘?要嚎喪滾出去嚎去。”又說,“府裡老侯爺老太太都還活得好好的,你這是在觸誰的黴頭。”

袁氏此話一出,柳姨娘再不敢哼一聲。隻乖乖跪在一旁徐世立腳邊,頭也不敢再抬一下。

但她眼尾餘光卻一直掃視著一旁家主,想通過他臉上神色來探知他此刻的想法,從而再做下一步決定。

徐世立也被袁氏此舉此言嚇住了,愣了很久才說出話來。妻子的反常,嚇得他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用個什麼態度去對她了。

清了清嗓子,徐世立動了下身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後,竟陪了三分笑臉。

“消消氣,消消氣,怎麼發這麼大的火?你這身子才養好不久,彆又給自己氣壞了。”心中思量一番後,當然不會再為柳氏討這個公道,隻是順著妻子說,“你既覺得她不對,打又打了,這事就這樣算了吧。今日的這頓打,就算是抵了她當時胡說八道的罪。”

“這樣就抵了?”袁氏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放過她呢,肯定不會答應,尤其是如今得知一切真相後她正在氣上,“她可真是老爺的心頭肉啊,既如此,老爺不如抬了她當正室夫人?我給她騰個位置。”

徐世立忽然覺得妻子有些胡攪蠻纏,好似是為了找茬才找茬般。

“你說這些話,可就是故意刁難人了。”徐世立心情也不好,覺得妻子不識抬舉,給她杆子她不順著下,立時又擺起臉子來。

袁氏卻絲毫不將他的態度放在心上,隻冷哼一聲問:“怎麼就是故意刁難人了呢?老爺這麼愛她,怎麼就不能將她扶正為夫人呢?哦,是老爺也覺得她身份卑賤,做不了正室,連貴妾都做不得,隻能得個賤妾的名分嗎?”

袁氏惡語相向,話說得極難聽。

徐世立蹙著眉心,突然倏爾一下站起身來,他也不想忍了,隻質問她:“你到底什麼意思?今日突然上演這樣一出,又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你居心何在?”

袁氏始終淡定,哪怕是麵對丈夫的怒火,她也絲毫不為所動,隻是說出更多難聽的話來。

“我有什麼居心呢?還是我舊事重提,讓老爺臉上掛不住了?”又諷笑,“這難道在京中是什麼秘密嗎?老爺不早因柳姨娘淪為京都權貴的笑柄了嗎?您滿大街自己去問問,但凡有些頭臉的人家,誰會納一個乳母為妾?現在知道丟臉了,當初睡在一起時,可曾曉得要丟臉?”

徐世立本也不是好脾氣之人,袁氏這會兒一再逼迫,他也立刻動了怒火。

“若不是爹娘不肯答應,我早一紙休書休了你。若不是柳姨娘,咱們徐家早斷了香火!”徐世立恨恨道,“你如今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活像個潑婦。”

袁氏卻說:“香火?老爺就能這麼確定嘯哥兒就是咱們徐家的香火嗎?”

“你什麼意思。”徐世立懵了下。

柳氏本來隻默著認真聽他們在吵,這會兒見情況不對,立刻又叫囂起來:“夫人,您這樣說,可就是叫妾去死了啊。”又去拽徐世立褲管子,“老爺,您可千萬彆聽她胡言,嘯哥兒怎麼可能不是您的孩子?”

袁氏道:“你雖說不是出身煙花之地,但論身份,也的確卑賤。當年你能以乳母身份勾引家主,又為何不能背著家主去勾引彆的男人?當時家主被你迷了雙眼,這才沒計較這些,如今事關侯府血脈,卻是不能不計較這些了。你說嘯哥兒就是老爺的孩子,你如何能證明呢?”

柳氏這回可不淡定了,哭天搶地,舉手立誓,下毒誓的話更是說了一籮筐。

徐世立方才是有些微動搖的,但見她句句誓言狠毒,倒也鬆了對她的疑心。

“嘯哥兒當年生出來時,鼻子眼睛還是像我的。”他說。

袁氏本來意也不在此處,忽視了他的話,直接又道:“像不像的,也不好說。剛生出來的孩子,又能看出什麼像不像的呢?老爺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這就是一個驚天陰謀呢?或許當年她那外頭的夫婿根本沒死,他們夫婦二人兩相裡打配合,卻把他們的孩子安到老爺您的頭上。”

柳氏更是激動了,抬手指著天起誓:“老爺,若妾當年進府時之前的丈夫沒死,妾此生不得好死。這些年,妾也一直安分呆在府裡,從未在沒得允許的情況下出門過半步。老爺若是不信,老爺可以去查。”

“查當然是要查的。”袁氏接過話,卻又說,“既要查,自得從根源上查起。記得你當初是有個孩子的?你說是後來戰火中孩子死掉了。那麼孩子是什麼時候死的?孩子死的時候,孩子的爹可還在?你說你懷孕時一直逃亡在外,那你當年生孩子時,是在哪兒生的?”

一連串問題砸下來,都要把柳氏砸懵了。

見她不說話,似是在思考什麼,袁氏又趁機道:“怎麼?不敢了?”

“沒有不敢。”嘯哥兒的確是侯府的孩子,她沒有什麼不敢的。隻是……若真查起來,她怕查到很早之前的那些事。

當年在那個村莊裡生下的女兒,她怕侯府若真追查下去,會查出那個驚天大秘密。

“沒有不敢?”袁氏說,“既沒有不敢,那你在猶豫什麼?你又心慌什麼。”

“不,妾沒有慌。”柳氏知道自己這會兒千萬不能泄了氣兒,必須要先穩住心緒。萬一泄露出半點心虛來,就叫他們抓住了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