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鐵柱忍住嘴邊的話,因為目前看到的都便宜,繼續往下看,“毛巾、沙發巾、枕頭巾、浴巾、毛巾被、汗巾.......你一個人用得著這麼多種毛巾?”
良馨剝了一顆大白兔奶糖,小心撕掉糯米紙,放進嘴裡,提醒:“速決戰,快點看。”
“永久牌五鬥精漆全套縫紉機,一百四十五,鳳凰牌全鏈罩自行車一百八十七塊五毛......”
良鐵柱嘴角抽搐:“便攜式調頻三波段半導體收音機,一......一百九十塊!鍍珞圈噴漆背三針提環鬨鐘,十三塊六,這個還差不多,大衣櫥、半截櫥五鬥櫃、方桌、板麵椅、寫字台、四尺棕繃床.......碗櫥.......碗櫥你都要!你嫁的是軍區首長家,不是公社哪個生產隊困難五保戶!”
良馨斜眼道:“這是你不讓我嫁的。”
良鐵柱被氣得吹胡子瞪眼,“這些東西就算全買上,也頂多幾百塊錢,哪裡要得了一千,你彆在這關頭跟我獅子大張口!”
“幾百?”
“撐死了五六百!”
“那就給我五六百好了。”
“........”
良鐵柱差點抬手往自己的嘴扇上兩巴掌,“好啊,我看出來了,你這是繞著彎子打五百塊彩禮的主意。”
“彩禮才五百,你不說買這些東西至少得要五六百。”良馨咬著大白兔奶糖,“爸,我已經打了對折了,再說下去,不是我不願意嫁,是你不讓嫁,軍區首長、公社革委會主任和馬家大哥這邊,你自己負責去解釋。”
“......”
良鐵柱錢才剛裝進兜裡,他一點都不想再掏出去。
就算要掏,頂多再加一百。
哪能全部掏出來不說,還要他再倒貼一百。
“老大老二,你們說話!”
大嫂攔住想說話的大哥,“彩禮是給良馨的,應該給良馨。”
“對!”
二嫂跟著搶話道:“爸,我覺得小妹說的一點都不過分,就算這樁婚事是高嫁,我們也不能讓良馨折了麵子,首長家屬說什麼都不用準備是客氣話,我們要真是什麼都不準備,就是不懂禮數了,六百不多。”
良鐵柱氣道:“你剛才還說明年不知道會不會揭不開鍋!”
“所以你更得讓馨子舒心啊,否則明年真揭不開鍋了,不就真的坐等國家救濟了。”
二哥提醒:“爸,前幾天你為了穩固大隊支書的位置,不惜拿馨子開刀,馨子剛生下來,你還把她送人了,要不是大哥大嫂及時去追回來,你今天哪還能跟軍區首長做上親家,馨子這是給你送彌補的機會呢,你怎麼還在這摳摳搜搜,磨磨嘰嘰。”
“你胡說八道什麼!”
良鐵柱嘴上罵著,頭腦卻是慢慢冷靜下來,“我什麼時候摳摳搜搜了,不就是六百塊,你們都結婚了,老三在部隊提乾,就算轉業到地方,這輩子都是乾部,不愁找不到媳婦,我還能拿著女兒的彩禮不放?”
良馨立馬朝著父親伸手。
良鐵柱:“.......”
心不甘情不願,將一遝厚厚的十元鈔票掏出來,送到良馨手上,又走去房間。
良鐵柱出來後,手上拿著一遝薄薄的大團結和一本紅殼毛選。
交到良馨手裡的不止一百塊,而是一百二十塊。
良馨點清楚數目後,看向父親。
良鐵柱正坐在凳子上認真翻著毛選。
書頁中間夾著不少票券,他拿出一張票遞給良馨,“這張永久牌縫紉機票,本來就是給你攢的嫁妝,拿去吧,縫紉機價格是一百二十塊,你自己去城裡買。”
良馨微微詫異,接過縫紉機票仔細一看,確定沒問題後,放進口袋裡,對馬家大哥道:“我們走吧。”
頓時把一屋子人全都驚住。
“走?怎麼就走了?”
“現在就走?”
“哪能這麼隨意!”
“外麵都在以階級鬥爭為綱,結婚不能大操大辦酒席,從槐花大隊去省會,坐公共汽車也帶不了什麼東西。”良馨無所謂道:“馬大哥今天過來,不就是這個意思?”
馬家大哥震驚良馨的速戰速決之餘,想到旁觀的索要彩禮前後過程,明白了首長家屬為什麼會挑中良馨,“確實是越快越好,但也不用這麼著急,就算不能大操大辦,也該跟家裡吃一頓喜酒,我留宿一晚,明天早上我們再走。”
“沒必要,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