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2 / 2)

“不會,就去學。”良馨走到皮革箱子前麵,抱起一床嶄新的棉被放到床上,“我會,我教你。”

“縫被子都是女同誌乾的事,哪有男人縫被子,我不學。”

良馨突然一笑。

陸澤蔚從她的笑中,看出嘲諷的意味,“......你笑什麼?”

“有一位軍事理論家說過,比向一個軍人灌輸新思想唯一更難辦的事就是消除他們的舊思想。”

良馨將他身上的被子揭開,將新的被子丟到他身上,“果然,你自己也不例外,你說彆人思想僵化,我看你思想比很多人更僵化。”

陸澤蔚結舌,看了看被揭走放到椅子上的舊被子,再看了看良馨,“你把縫被子,和軍事戰略相提並論?......等一下,你居然知道英國佬利德爾?哈特,你看過外國軍事書?”

“你想改變的那些人的思想問題,是因為十年內亂沿襲下來的後遺症,而你的思想,我看,是起碼上千年遺留下來的封建問題。”

良馨答非所問,看著陸澤蔚一瞬間眯起的眼睛,並沒有停下,“你如果都做不到破除自己的舊習慣,憑什麼企圖改變彆人?”

“.......誰說我做不到。”

陸澤蔚臉色極不好看,掀開被子,強撐著坐起想要下床,突然一陣暈眩,虛弱地摔回床頭。

眉目間浮上深深的疲憊和頹敗。

良馨扶住他觸手火熱的肩膀,“正發著燒,逞什麼能。”

陸澤蔚隻覺更暈眩了。

待好轉一些後,他氣息虛弱道:“明天......我就縫被子給你看。”

“明天三天回門,我看不到。”良馨重新將毛巾放進臉盆,水還熱著,洗完擰乾,“不好好擦,夜裡還得起熱。”

陸澤蔚仰起長頸,襯衫因為掙紮鬆了兩顆扣子,汗濕的壘塊肌肉若隱若現。

良馨將視線放在他的喉結,替他擦了擦脖頸,蜻蜓點水的速度,擦了堅硬的胸膛,沒發覺他左邊心臟不正常的微微顫抖幾下。

良馨打開他的衣櫃抽屜,看到堆疊在邊角的軍綠色短褲,不自在移開視線,拿起一條疊得方方正正的白色背心,丟到床上,“身體不舒服,彆著急,等身體徹底好了再弄被子也不遲。”

說完拿著自己的換洗衣服去衛生間洗澡。

等回來後,房間裡沒了人。

良馨疑惑看了幾眼,往樓梯走去,發現西側衛生間的燈亮著,聽到有水聲,猶豫幾秒,沒再繼續往前走。

既然能起身走出房間,應該沒什麼事?

下了樓,告訴長輩們情況。

家裡人全都很驚訝。

胡鳳蓮連聲道,“你看我多有眼光,找了一個這麼好的兒媳婦,不但思想覺悟高,對衝鋒仔細周到,現在對衝鋒的病都起作用了!”

陸首長往樓上看了一眼,沒說什麼,走去房間之前,“他好了,一般就不會再有什麼情況,你好好休息。”

良馨回到樓上,看在六十塊錢的工資份上,準備叮囑他晚上蓋好被子,最好再出一身汗。

左等右等人不來。

夜深露重,溫度降低。

她幫右側換了一床新被,爬進自己的被窩裡,打了個哈欠,繼續等。

陸澤蔚白著臉扶牆回到房間,一看到床上有人,第一反應眼皮跳了跳。

隨即想到他娶老婆了。

還是個懂得多,能說會道,各種計謀層出不窮,迄今為止,唯一一個讓他連戰連敗,明知是計謀還心服口服上當的老婆。

關了白熾燈,緩慢走到書架前,拿開玻璃燈罩,重新點燃煤油燈。

昏黃微弱的燈光,照在熟睡的良馨臉上,雙睫在吹彈可破的肌膚上留下兩道扇影,微微煽動,睡得很熟卻不是很安穩,唇瓣也微微嘟著,像是委屈,不像清醒時看到的一種看透世界發生任何事都不起波瀾的雲淡風輕。

陸澤蔚不由伸手,在她的唇瓣上方突然停住,發覺自己在做什麼後,匆忙將煤油燈吹滅。

房間陷入黑暗。

夜風吹響窗外的銀杏。

今晚的月光比昨晚要弱得多,連被子隆起的弧度都看不太清。

陸澤蔚扶著床邊,慢慢掀開新被子躺下,虛弱歎出一口長氣。

因為出了一身汗,怕汗味影響到她,硬撐去洗了澡。

突然,早已被千萬次的野外訓練鍛煉出來的敏感感官,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雪花膏味道。

濃香馥鬱。

陸澤蔚思考半夜,辨彆出是茉莉。

新娘回門,是在新婚第三天。

千百年來的習俗是新郎陪著新娘一起回娘家。

這個習俗,即使階級鬥爭再嚴重也沒有變過。

良馨早晨起床,下意識先去看隔壁,發現人在,鬆了口氣。

躺進被窩裡等他,結果不知不覺等睡著了。

伸手快要觸碰到病人的額頭時,他突然睜開雙眼。

不但沒有任何好轉,反而眼瞼發紅,狀態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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