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命劍緩緩拔出,露出鋒銳的劍鋒。
符玄一步步走出長亭,直視著霧氣間的安明,兩人就這樣站在湖間橋梁的兩端。
就連遊曳的錦鯉都按下了靜音,安明能聽到的隻有符玄輕微的呼吸。
“玄兒...”
安明話音未落,恐怖的氣息瞬間逼近麵頰,而符玄可完全沒有留手的意思,無命劍挑動整座大陣,萬千卦象猶如星辰般浮現於劍尖。
“本座將窮觀陣複現於這湖底,”無命劍將無夜卡在半空,符玄卻依舊平淡的說著:“以卦象為劍,借勢而行,此為天意。”
“玄兒,你說話還是這般謎語人。”
無夜轉而向下,冷冽的劍意撕碎複雜的卦象,掀起一陣強烈的勁風將符玄逼退數步,“不過,我喜歡。”
安明向前一步,右手持無夜將無命劍不斷彈開,左手則是順勢向前,摟住符玄纖細的腰肢。
“玄兒,彆忘了你的劍術是誰教的。”
“看來你很自信麼?”
符玄沒在意腰間的手,看著近在咫尺的安明唇角微揚,下一刻右手輕輕鬆開無命劍,任由其墜入湖麵。
一劍驚起千層浪。
刹那間,遠比此前還要複雜的卦象顯露於湖底,而湖水則淩空組成懸浮為實質的卜文,排序為複雜的序列。
在符玄的操控下,卜文猶如飛劍般淩空而來。
“玄兒,歡迎儀式也差不多該結束了,”安明將符玄擁入懷中,單手將她抱起。
安明抱著符玄在湖間旋轉,少女的裙擺飛揚如絢爛花朵,發絲在空中繪為動人的畫卷。
哪怕是最資深的幻戲導演想必也無法拍攝出如此美妙的鏡頭,一切都是那樣渾然天成,夢幻的像是夢境。
安明緊緊的抱著符玄點地淩空而起,於半空舉起無夜,將若禦劍而來的卜文一一擊破,同時脫離湖底大陣的影響範圍。
符玄眸間閃過冷意,右手在空中喚起更加複雜的卦象,連接湖心大陣增強卜文的力量。
卻在下一刻——陌生又熟悉的感覺,符玄的眸子劃過一層霧氣,直勾勾的盯著麵前的安明,而她的唇正被緊緊的吻住。
右手在短暫的掙紮過後,卦象還是不免黯淡了下來。
安明在空中深情地吻住符玄,右手握著無夜也沒閒下來,將剩餘的卜文儘數擊潰為虛無。
“唔...你!”符玄的眸間終究是流露出些許羞惱,或許是太久沒有被吻過,全身都失去了力氣,軟在了安明的懷中像是乖順的小貓。
符玄性子本就冷淡,這數百年來唯一動過情的對象也隻有安明一人,但問題是與安明的上一次負距離親密舉措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前了。
她都要忘卻這份蝕骨的滋味了。
一抹紅霞悄然爬上符玄的脖頸,那雙清冷的眸子此刻也沾染了些許情意。
“玄兒。”
“我想你了。”
“嗬...誰知道你有沒有在想那個流螢。”
符玄冷硬的語氣終究出現了些許情緒波動,在安明的懷中也不再反抗,腦袋靠在他的胸口前,聆聽著世間最為美好的聲音——
心臟的跳動。
真好,他還活著。
“我保證現在的心裡隻有玄兒。”
“油嘴滑舌。”
“玄兒說是就是,都是我的錯。”
“哼...許久不見,臉皮倒是更厚實了幾分,”符玄嘴上不饒人,但臉上的紅暈卻是久久不散。
“都是太卜大人教的好。”
安明抱著符玄緩緩落回長亭前,太卜司內激蕩的劍息也漸漸平緩,湖麵上的漣漪被撫平為小巧的漩渦。
符玄退後幾步,右手向著湖泊伸出,無命劍便如遊魚般飛回掌心。
“十多年前,我種下了一棵桃樹,”符玄低著頭,注視著無命劍上的水珠,輕聲說著:“隻是它從來沒有開過花。”
安明看向長亭旁的角落,那裡赫然生著一棵桃樹,茂密的枝葉間唯有翠綠。
符玄走到安明身前,伸出手撫摸著他的側臉,喃喃道:“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玄兒。”
安明的唇下一刻再次被溫熱堵住,符玄踮起腳尖深情的吻著安明。
當安明睜開眼看向符玄時卻愣住了,晶瑩的淚珠正從符玄的眼角止不住的落下,掛成一連串水晶般的鏈條。
冰冷貫穿胸口——
安明愣愣的低下頭,看到沒入胸膛的劍柄,上麵懸著一條熟悉的紅繩。
劍鋒從胸口的另一端探出,染上血色的殷紅。
意識仿佛要墜入黑暗,在那之前的最後,安明看到了符玄平靜的眼眸。
法陣、無命劍、卜文、情意、吻,全部都隻是為了掩藏最後的殺招。
名為“愛”的殺招。
“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符玄漠然的拔出無命劍,帶出鮮豔的血花。
那深邃的紫色,轉瞬化作深沉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