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了嗎?”
“嗯。”
“去哪裡?是很遠很遠的地方嗎?比神墜之地還要遙遠嗎?”
“不知道。”
楓樹下,安明和芽衣並肩而坐,這裡是雷電家領地後山,坐在這裡可以一覽神墜之地的風景。
芽衣抿了抿唇,沒有再做挽留,而是難過的詢問道:“還能再見嗎?”
“不知道。”
“嗚...安明笨蛋!”芽衣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兩隻小拳頭對著安明的後背不斷地捶上去,“什麼都不知道,就那麼討厭我嗎?”
“不討厭芽衣。”
安明見芽衣哭了也少見的有些慌張,急忙解釋道:“隻是我不想立下做不到的承諾。”
“那你答應我...嗚,要回來找我,”芽衣抽著可愛的小鼻子,“不管過多久,我都會在這裡等你。”
“那,你的竹刀我就帶走了。”
安明伸出手擦拭掉芽衣眼角的淚珠,輕聲道:“等我回來的時候,若是能夠打敗我,我就再也不走了。”
“說話算話,”芽衣拉著安明的小拇指,“拉鉤!”
“違約的人要穿小裙子跳舞。”
“好。”
安明答應的很果斷,芽衣這才破涕為笑,小小的手握住安明,小聲地說著:“也不可以忘記我。”
“芽衣是重要的人,不會忘記。”
“我也不會忘記安明!”
楓樹下的兩人不再言語,隻是享受著最後相聚的時光。
安明並不討厭芽衣,隻是每次望到女孩的笑臉就會感到一陣虛無,他自小就比同齡孩童聰慧,也自然知曉雷電家族從來不是歸宿。
他也沒有欺騙芽衣,如果每個人生來都存在意義,那麼他來到這個世界是為了什麼?
數日後。
“你是誰?”
芽衣的閨房內出現了一位不速之客,櫻神出鬼沒的讓人難以生出反抗之心,再加上她曾聽聞父親提起過那位親自為安明擔保的詔刀使。
“我的名字並不重要。”
她注視著芽衣,眼底閃過些難言的情緒,“我隻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櫻極少一次性說這麼多話,那麼隻能說明這段話足夠重要。
“不要愛上他。”
“欸?”
“除非你能斬斷輪回。”
櫻說完後便消失在了芽衣的房間,這是她所能做的最後一件事。
在江戶星,她懂得了一個簡單的道理,無法掙脫輪回,就得不到真正的幸福。
與其度過虛假的一生,不如從最開始的刹那,就不再去愛。
將彼此定格在相遇的最初,停滯在輪回最開始的瞬間。
芽衣迷惘的注視著櫻消失的窗口,風裡傳來些許苦澀的氣息,她還是沒能懂得其中的含義。
可她還沒到懂得愛的年齡,注定無法理解櫻的話語。
小芽衣隻是不想讓安明離開,那是她童年裡最重要的玩伴,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
想要再一次見到他,芽衣所想的僅僅如此。
在前些天與安明道彆後,芽衣待在道場練習的時間就更久了,雷電龍馬都拽不回家的那種倔。
芽衣並不是想用手中的竹刀將安明留在身邊,她隻是不想再什麼都無法改變。
而此時的雷電家族外圍,穿過層層的鳥居,映入眼簾的便是出雲最初的神墜之地。
儘管曆經數十個琥珀紀時光的洗禮,仍舊能夠看到八百萬神如傾盆黑暗般湧入時留下的痕跡。
像是溝壑,又像是深淵。
安明伸出手觸碰著那些亙古的痕跡,仿佛也回到了那一日高天原墜落的天空。
櫻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腰間依舊懸掛著那極具特色的一刀一劍,清冷的眉唯有在注視安明的時候稍有融化。
她自知欠安明許多,卻總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櫻在來到出雲的這些年裡刀術增長許多,但性格依舊是有些彆扭,讓外人根本無法猜透心思。
“這裡為何如此荒蕪?”
“數十琥珀紀前,八百萬神墜於此處,出雲自此被大日陰影所籠罩,”櫻的嗓音清冷,猶如凍泉之水清澈。
“人們將此地稱為禁忌,從那日之後,出雲的中心區域開始北移,演變為如今源家所執掌之地。”
櫻注視著不遠處零零散散的幾處農家,若非雷電家祖先發誓要在此處鍛造出足以斬斷高天原之利刃,神墜之地隻會更加荒蕪。
“櫻姐姐,為何你不會恐懼?”
聽到熟悉的稱呼,櫻沉默了片刻,輕聲道:“你又怎知我的恐懼。”
櫻摸著安明的腦袋,注視著與記憶中並無區分的身影,心底的情緒愈發難以辨彆。
有時她會覺得,她所認識的那個安明已經死在了江戶星。
櫻不知該用何種方式去看待眼前的男孩。
安明隻是表情平靜的繼續向前,“我想找尋自己的恐懼,或許那便是存在的意義,”他揚起頭看向天空。
那裡不僅有太陽,還有太陽之上的高天,他從高天而墜,終有一日也必將回歸高天。
雷電淩一並沒有隱瞞有關他的一切,在三歲那年便向他訴說了那一日的全部,以及櫻為他取名一事。
“有人對我說,出雲是適合鍛煉劍術的星球,”櫻露出幾分笑意,喃喃道:“可我最終卻成為了詔刀使。”
她想,也許這也是一種欺詐。
“未到儘頭,又怎知結局?”安明微笑著說:“當一條路抵達極限,或許需要另一條路的啟發。”
刀劍本同源,櫻必然從中得到了全新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