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三十八滴雨(1 / 2)

夏淮馳並不知道自己被這師兄妹兩人盯上了, 羨陽峰和騰峽峰之間由於秦銘的執拗,兩邊關係不怎麼樣,或者單純是秦銘跟騰峽峰關係不好, 身為秦銘的徒弟, 當然也不會忤逆秦銘,至少表麵上如此。

但是夏淮馳認為,下一代弟子之間無冤無仇, 在這之前跟嵇放和寧紅衣也沒什麼交集, 肯定也沒什麼過節。他原本也是打算第三天才上擂台, 那時候遇到的對手才是實力的巔峰,打起來更有意思。可沒想到褚驍會那麼早上擂台, 以強悍的姿態守到了第二天, 到現在還沒遇到敵手,那戰鬥的姿態看得夏淮馳也是熱血沸騰。

他也是登上金丹期擂台之後才發現守擂的人是羨陽峰的嵇放, 都是熟人, 對於嵇放他也有一定的了解,之前也交過手,夏淮馳很自信嵇放不是自己的對手。

見識過褚驍的戰鬥狀態之後,夏淮馳也是信心滿滿,就算對方是羨陽峰的大弟子, 戰鬥方式千奇百怪, 可在劍修的劍意之下, 沒有什麼不能破!

“嵇師兄!請多指教。”

嵇放撩了撩劉海, 隨手捏出幾張符籙,笑得特彆燦爛地說:“確實應該好好指教一下了。”說了那麼久要給小師妹討個公道,結果等到今天才有機會,是他這個師兄的失職了。

夏淮馳:似乎有哪裡不對。

緊接著夏淮馳就各種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有苦說不出, 並且也確認之前跟嵇放交手的時候,嵇放肯定沒用儘全力,因為之前他能戰勝嵇放,如今卻連出手的機會都難以找到。

兩人都是金丹大圓滿,夏淮馳還是個可以越階戰鬥的器修,卻被嵇放弄得懷疑人生。

這還是嵇放隻動用了符籙的前提,雖然這些符籙殺傷力不大,但是侮辱性極強,以極其誇張的方式將夏淮馳弄得灰頭土臉。每一次他要出劍的時候,那符籙就能以詭異的角度砸在他必經的路線上,讓他不得不躲閃或者回防。即使他放棄防禦想要直接攻擊,嵇放也能及時回避,讓夏淮馳難以拿捏,也為此付出慘重代價,弄得十分狼狽。

嵇放還有閒暇吐槽:“嘖,夏師弟,這擂台上你怎麼還打得縮手縮腳的,同門師兄弟,較量的時候更應該全力以赴呀,你這麼消極怠工,弄得我很尷尬呀,這是瞧不起我還是咋滴?那你又何必上來走這一遭?……”

嵇放那張得理不饒人的嘴一直都沒停下來,讓夏淮馳想起一個人來,秦時雨嘚吧嘚吧教訓人的時候,似乎也是這個味道。果然是一家人,聽上去就讓人煩躁。

可外人隻看到夏淮馳被幾張符籙就控製住了行動,就像是完全喪失了戰鬥力一般,卻不知道嵇放什麼時候對他這麼了解,不僅了解他所有的招數,甚至能預判他所有的動作——嵇放確實用幾張符籙就封住了他的攻擊。

他也看出來了,這些符籙也就是聲勢浩大,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傷害,卻每次在他想要頂著這些符籙強勢攻擊的時候,總要混那麼兩張危險的符籙在裡麵,讓他不得不避。

“夏師弟不錯嘛!”看著夏淮馳又躲過了他精心布置的兩張攻擊性符籙,嵇放真心實意地誇讚了一句,“就是不知道夏師弟還打算躲多久?”

夏淮馳知道,嵇放這是在激怒自己,人在憤怒的時候確實可以爆發出更強大的戰鬥力,但也更容易失去理智,讓人趁虛而入。他可沒那麼容易上頭,雖然這嵇放確實很讓人頭疼。

“嵇師兄,你太小瞧我了!”夏淮馳眼神一凝,揮劍扇掉又是兩張暗戳戳想要下手的符籙,手中靈劍劍光大盛,整個人仿佛被極大的靈光包裹著,那一雙眼睛,銳利得好像下一刻就會有劍芒激射而出。

嵇放也樂了,這小子確實有兩把刷子,不過他也從沒小瞧過夏淮馳。

夏淮馳與靈劍共鳴,瞬間以身化作利刃,直接劈開了嵇放在擂台上造就的混亂局勢,眨眼就出現在了嵇放麵前,那利刃仿佛要將人劈成兩半。

擂台上的禁製光芒沒有亮起,嵇放也沒有被劈成兩半,夏淮馳的劍停了下來,卻不是他想停。

這一招他還沒有太大的自控能力,劍出如虹,他也沒把握能夠收放自如,但是他覺得這擂台上有守護機製,嵇放最多受點傷,他也不可能傷了嵇放的性命。

但是他完全沒想到,讓他停下來的是嵇放手裡的劍。

出身羨陽峰的嵇放除了是個器修之外,當然也是個劍修,隻是不那麼明顯,他的靈劍也很少出鞘。今天他的靈劍不僅出鞘了,還輕飄飄地打斷了夏淮馳晴空霹靂的劍招。

然後,就聽到嵇放不明顯的“啊”了一聲,就像是承受不住夏淮馳的攻擊,整個人倒飛了出去。

如果他飛出去的姿勢不是那麼優雅,並且還順便飛出了擂台,落地的時候還那麼正好被寧紅衣扶了一把的話,夏淮馳就信了。

嵇放手裡的靈劍咣當一聲落在了地上,不僅麵色蒼白,虛弱得好像整個人都褪色了一般,捂著心口開在寧紅衣的肩頭上,“是我輸了,夏師弟好身手。”

夏淮馳:“……”

寧紅衣把裝嬌弱的嵇放掀到一邊,昂首就走上了擂台,“夏師弟,過兩招?”

夏淮馳:羨陽峰這是組團來跟他過不去了吧?

如果是正常的比試,現在這局麵似乎沒什麼不對,但是這師兄妹兩人很明顯不正常。目光在嵇放和寧紅衣身上轉了一圈,夏淮馳突然就明白了什麼。

“寧師姐。”夏淮馳目光沉沉,“我並沒有做任何對不起秦師妹的事。”

這事他還是要解釋一句,羨陽峰和騰峽峰之間的糾葛早就說不清楚,他沒興趣在那些矛盾上再增加一筆。

可看嵇放和寧紅衣的樣子,似乎一點也不介意兩峰之間的矛盾結得再深刻一些。想到秦時雨之前的表現,和他後來對褚驍的糾纏,夏淮馳也“嘖”了一聲,這秦時雨雖然變了性子,但並沒有改變她那麻煩的體質。

寧紅衣臉色並不怎麼好,“夏師弟,你說這些有什麼意思?”還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說這些是是而非的話,知道的能明白,不知道的還以為秦時雨和夏淮馳之間有什麼呢!

夏淮馳不知道是沒意識到這一點,還是故意為之,麵色沉靜,“我隻想讓寧師姐明白,秦師妹的事,與我無關。”

寧紅衣冷笑一聲,“這什麼時候了,說這些廢話,跟小師妹又有什麼關係?”

總而言之一句話,她寧紅衣揍人,還需要理由?

“打就打,廢話那麼多!”寧紅衣重劍出手,擂台上尚未散去的煙火氣息瞬間被引動,“夏師弟,你也彆太看得起自己,小師妹眼裡,根本沒有你。”

夏淮馳:“……”

寧紅衣一步步上前,走得並不快,但是每一步似乎都踩在最玄妙的那一個點上,或者說踩在了夏淮馳的心上,一顫一顫地傳來濃重的不安。

這就是擂台比試的殘忍,夏淮馳剛剛才經曆了一場“惡戰”,雖然“險象環生”但是最終一招製敵取得了勝利,可他還沒歇上一歇,下一個對手就已經站在了擂台上。

就算不是寧紅衣,也會是其他人,除非是絕對的實力碾壓,沒有人能夠在擂台上站很長的時間。

褚驍已經站了一天,而且他還是越階挑戰,對手絡繹不絕,也沒見他停下來,也正是如此,才激發了夏淮馳的血性,早早就衝到了擂台上。

誰知道會遇上這兩個不按常理出牌,甚至不講道理的師兄妹。

車輪戰想要打敗他?沒那麼容易!

夏淮馳抬手吞下一顆丹藥,迅速補充剛剛戰鬥流逝的靈力,其實跟嵇放的戰鬥,最開始的躲避並沒有消耗太多的靈力,畢竟他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如何消耗靈力。也隻是最後一擊的時候,調動了大量的靈力才能順利凝聚成那人劍合一的招數。不過徒有其表,在劍意上相差甚遠,更彆說被嵇放一擋,戛然而止,他的靈力消耗並不大。

寧紅衣修為比嵇放還要低一線,也比他還低一線,要算起來,寧紅衣此時上來,並不算占他便宜。而寧紅衣從來都是一柄重劍所向披靡,讓人很難想起她的師尊是秦銘,而她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器修。

台下那些看到天極劍宗同室操戈的戲碼,早就興奮得雙眼發光,恨不得奔走相告,臉上都寫著幾個字:

打起來打起來

夏淮馳凝神看著寧紅衣的動作,以他對寧紅衣的了解,她早就該扛著劍衝了上來,此刻卻慢條斯理地一步一步,就像是要踏出一個方寸天地來。

那步法不對!

見識過秦時雨的詭步,夏淮馳最近對各種步法很是敏感,看出寧紅衣的步法不對,也看出來寧紅衣的每一步,似乎都踩在一些特定的位置上。

那些位置——夏淮馳恍然大悟,那是嵇放曾經移動過的位置!

不能再讓她走下去了!

夏淮馳拔劍攻向寧紅衣,短兵相接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了寧紅衣臉上無法言喻的笑意,仿佛在對他說:就等著你呢!

夏淮馳腳下一轉,瞬間就遠離了寧紅衣的範圍。他這一近一遠,一驚一乍的動作,娛樂到了寧紅衣,也讓周圍人看得一頭霧水。

這人乾什麼呢,一個人感覺就唱了一台大戲。

寧紅衣笑得更歡快了。

夏淮馳也意識到了不對,他似乎被這兩人影響了,自己的一舉一動一思一想都受到了嵇放和寧紅衣的影響,一點點落入了他們的控製中。

失去了自我。

而寧紅衣的眼神還在告訴他:他想多了。

他確實想太多,不過是一場比試,如果是生死相搏,他更不應該被人牽著鼻子走,這師兄妹兩人從一開始就給他設了一個局,估計就是為了給秦時雨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