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的話,夏歸玄反而對它沒多少興趣了,隨口問了句:“你這個是自己窺破位麵之限,於是撕破天穹,上達宇宙,以證太清?”
“呃,不瞞前輩,我是亡命逃出的。”牛頭人眼裡閃過一絲恨意:“那魔頭自稱帝尊,殘暴不仁,淩虐眾生……我的親朋好友儘數喪命在它手裡,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還有人在後麵追殺,倉皇不可終日……”
夏歸玄打量了它一眼。
確實有氣息淩亂的感覺,體內仍有傷勢,有奇特的陰寒之氣繚繞經脈,限製丹田,不過或許已經有些時日了,這傷勢也被它漸漸逼出,即將痊愈。
“你都太清中期了,對方很強啊。”夏歸玄拍拍牛頭人的肩膀:“加油,以後殺回去報仇。”
牛頭人:“……”
一般人不是會客氣一句“要不要幫忙”嘛?
這位前輩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呢?
見夏歸玄興致缺缺的樣子,牛頭人忙道:“前輩,前輩……”
夏歸玄似笑非笑:“怎麼著?堂堂太清,該不會這點事居然要找一個路人幫手?”
夏歸玄不是俠士,或者說已經過了路見不平熱血一湧的階段了……若是無聊,興之所至隨手幫人一把倒還可以,可這種路遇,對方說什麼都真假難辨,自己還一堆事呢,哪來的閒情逸致去驗證真偽?傻子才去當槍。
牛頭人也知道這樣的大佬自有主張,可不能強求。它猶豫了一下,忽然直挺挺地跪倒在地:“前輩之強,是我生平僅見,不知是否有幸請前輩指點一二,水裡來火裡去絕無怨言!”
“倒是聰明。”夏歸玄失笑。
請求幫助或者請求殺回去報仇之類的,那就是一錘子買賣,若能抱住大腿、甚至得到指點,才是細水長流的受用不儘,這牛頭看著長得憨憨的,還挺精明。
但是……精明過了頭了。
“我為什麼要指點你啊?”夏歸玄笑道:“就因為相逢有緣?呐,我請你喝酒,緣分儘到了哈。”
說著手掌一翻,變出了一瓶酒塞到牛頭人手裡:“這是自動釀酒機釀出來的果酒,你肯定沒喝過,嘗嘗?”
牛頭人:“……”
你好歹給點有用的仙酒啊,這個是什麼啊……
“行了哈小牛。”夏歸玄自己開瓶喝了一口,笑道:“我是路遇生靈,來了點興趣想聊聊,交換交換見聞之類,而不是來給誰送造化的,更不想貪誰的造化。你想聊聊呢,就坐起來喝杯酒,若是想法太多,咱們就此彆過。你若要我指點呢,那我就指點你一個道理,宇宙茫茫,人心難測,我們這種好奇寶寶,凡事想去看一眼的,沒遇上殺人奪寶已經是運氣,留個善緣可比‘把握良機’有意義。”
牛頭人默默點了點頭,忽然笑道:“是我心急了,前輩莫怪。”
“終究有仇家,還被追殺,可以理解。”夏歸玄伸手一拂,變出一套桌椅和酒具,笑道:“坐。”
兩個手辦一左一右地坐在他肩膀上,都沒插話,隻是好奇巴巴地在打量牛頭人。商照夜收了馬身,坐在夏歸玄旁邊,做足了侍女模樣在倒酒。
牛頭人坐在夏歸玄對麵,看著這副場景心中也是一串省略號,這肩膀上兩個手辦怎麼看怎麼違和,也就是身邊帶著侍女還有那麼點模樣,否則哪裡像是個半步無上的恐怖強者,說是個死肥宅都沒問題。
殊不知夏歸玄心中對它的觀感也越來越低了。
商照夜給它斟酒,它真就二五八萬地看著,隻是麵上笑了一下表示感謝,連句謝謝都沒說,更沒有什麼避席行禮。
這是一個威福霸道慣了的人……在各種細節上自有顯現。
所謂被仇家殺了親朋好友、獨自逃難之類的,說不定是被少年屠龍了的落敗boss吧……
照夜可不是侍女,是我的大祭司,讓照夜給你斟酒……你也配?
夏歸玄不動聲色地拿起那杯酒,好像商照夜是為他倒的一樣,然後說:“照夜坐吧,你剛才辛苦,正休息呢,不用你乾活。”
商照夜眨巴眨巴眼睛,笑了。
禮節上當然是先給客人倒酒,所以這杯酒確實是先倒給牛頭人的,結果自家這位父神,連這點都不願。
他家的馬兒,可比牛頭人高貴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