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理由雖然奇怪,但也能說得過去,虎子他爸媽又要忙著掙今天的工分,倒是沒有再糾纏。
這下子,他們總算能順利進山了。
山裡的樹木都還算長得高大,即使是在大煉鋼鐵的那幾年也沒有用完,現在蔥蔥鬱鬱的,完美得擋住了上方的烈日,讓一行人感受到了少有的清涼。
走了不久,一行人就來到了雲三娘的墓前,雲三娘的墓很簡易,但是能看得出來被打理地很好,這片地方連根大點兒的雜草都看不見。
林建國放下背簍,把裡麵準備的供品都端出來放在了雲三娘的墓前,把這些準備好以後,就拉著秋愛華和林悅去了遠點兒的地方,把空間留給這一對陰陽兩隔的母子。
林遠誌先伸手拔乾淨剛冒出頭的幾根雜草幼苗,然後就直接屈膝跪了下來。
撫摸著被當做墓碑的那塊石頭,林遠誌的心裡百味雜陳。其實記憶中媽媽的臉早已經模糊了,但還是能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個兒小的時候,媽媽是如何愛護自己的。
上輩子媽媽的愛是支撐他在黑暗中掙紮的動力和希望,這輩子媽媽的愛也成了他繼續奮鬥的願景和動力。
他很感激,這輩子居然遇上了這麼好的一個助養家庭,給了他上輩子沒能享受到的讀書的環境,還有上輩子終其一生也未能感受到的家庭的溫暖,當然,還有這和上一世迥然不同的身高。
撫摸著母親的墓碑,林遠誌開口說話了,喃喃地,聲音很小:“媽,你放心,這輩子的遠誌和上輩子完全不一樣了,林叔和秋姨很好,我也成功進了自己夢想中的地方,以後也有能力有途徑為華國的科技貢獻出自己的一分力量了。”
說完了自己的現狀,林遠誌又開口叮囑媽媽:“你這那邊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現在你恐怕也和爸遇上了吧?我知道你愛他,他也能好好照顧你吧?不過現在買不到紙錢,也不知道你們的錢夠不夠用……”
絮絮叨叨和媽媽聊了好一會兒,林遠誌這才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沾到的泥土和草根。
林建國遠遠瞧見他站起來了,也趕緊提上背簍過去,把供品都裝回了背簍。這些供品自然不能就這麼留下,不說待會兒還要祭拜林同誌,光是把東西放這兒,讓彆人看見了,還不知道能做出什麼文章出來呢。
一行人收拾好,又趕緊趕往下一個目的地:林同誌的墓地。
林同誌是烈士,他的墓碑自然要好一些,至少很容易就能找準位置,也不會出現什麼上錯墳的笑話。
林同誌的墓地自然也打理地很好,周邊一片都是乾乾淨淨的,隻有幾棵新冒出來的雜草。
林建國依舊是先把供品都拿出來擺上以後,就帶著媳婦兒和閨女遠遠走開,把空間留給兩父子。
相對於母親來說,父親就陌生地多了,在林遠誌的映像中,父親一直都活在母親的嘴裡。
至於父親的麵貌……父親隻是在他三歲的時候回來過一次,林遠誌隻隱隱約約記得一點,隻記得他一向挺直的背和堅毅的眼神,其餘的……林遠誌都記不清了。
林遠誌對父親的話倒是少了許多,隻是把墓地周邊的雜草苗都清理乾淨,就直接跪下來說了寥寥幾句話,就起身端起了供品。
林建國沒想到這一次能這麼快,趕緊背著背簍過去,道:“這次去滬市,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不和你爸多說幾句?”
林遠誌搖搖頭:“也沒什麼多說的,該說的都說了,就這樣吧,等下次回來我再來看他們。”
林建國心裡明白,孩子雖然理解父親,但心裡難免還是有些怨氣,童年缺失的陪伴,那是一輩子都抹不了的遺憾。
林建國很敬佩,在國與家之間,林同誌選擇了國,不……可以說,正是因為這些舍小家為大家的人,他們這些普通人,才能擁有更好更安定的家。
這時候,林遠誌又開口了:“林叔,秋姨,謝謝你們幫我打理我爸媽都墓地。”他知道,旁人是不會幫他清理墓地上的雜草的,這些活兒,肯定是林叔和秋姨乾的。
果然,秋愛華開口了:“哪這麼客氣,我和你媽怎麼說也算有一段情分在的,至於你爸,那是咱老百姓的大恩人,幫他們清理一下墓地哪裡就值當謝了?”
林遠誌聽了,心中不免一暖,不過現在正是傷心的時候,竟然笑不出來。
林建國拍了拍林遠誌的肩膀,無聲安慰著他,而後又開口道:“既然祭拜完了,那咱們這就回去?”
林悅卻搖了搖頭:“我們還是多挖些野菜,那虎子他爸媽孩子下麵呢,要是他來看咱們的背簍怎麼辦?下山的時候,背簍可就不好藏了。”
林建國也想明白了這個道理,笑著說道:“嗐,我看你這個丫頭,就是饞了吧?那咱們多掐些野菜回去,再采些菌子。”
夏季的山裡,物產格外豐富,雜草掩映中的野菜和菌子不少,一行人背著背簍,眼睛和手都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