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2 / 2)

他有些羨慕的看著被父親抱在懷裡的小孩,恰巧這時,那個小家夥也轉過頭來,安安靜靜的看著他。

為什麼說是安安靜靜呢,因為就連七歲的林望景,在相處過程中,也發現了蘇綏和其他同齡小孩不一樣的地方。

四五歲的小朋友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就算性格有內向的,也至少會害羞靦腆的跟在其他孩子身後。

可蘇綏不同,他不是害羞靦腆,他是連表情都好像沒有,睜著一雙大大的、葡萄一樣水汪汪的眼睛,皮膚雪白,精致漂亮到像是沒有生命的水晶娃娃。

寧清穿著一身白旗袍,耳邊還戴著一朵黑色的布花,溫柔婉轉,如同電視裡的民國美人。

她叫蘇綏寶寶,聲音黏黏的,很好聽。

“寶寶,林叔叔來了,還帶了一個哥哥來跟你玩呢。”

是到了這時候,林望景才知道,原來媽媽還會叫小朋友寶寶,會溫柔的笑著給他介紹陌生人。

林立風把懷裡的團子放下來,蹲在他旁邊,小心地護著。

蘇綏扶著身旁的叔叔,圓圓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著林望景。

林望景有些手足無措,他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小孩子,比剛滿月的小狗狗還可愛,可愛到他連說話都不敢太大聲。“嗯,你,你好,我叫林望景,就是,在樹林裡望風景的林望景。”

他期待能聽到小團子奶聲奶氣的自我介紹,就算話都說不清楚也好。可蘇綏隻是眨巴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安安靜靜的一句話也沒說。

林望景有些挫敗的揪著衣角,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哪裡說的不對,惹寶寶生氣了——

他現在還不知道蘇綏叫什麼名字,隻聽到寧清這麼叫他。

“妹妹好像,好像不喜歡我。”

林望景急得都要哭出來了,明明他在班裡很受歡迎,所有的女孩子都喜歡和他組隊做任務,可是寶寶卻不願意和他交換名字。

寧清微微一愣,忽然笑了出來,彎下腰耐心的跟林望景解釋:“不是的,那不是妹妹,是弟弟,和你一樣的男孩子。”

林望景傻眼了,男孩子?

這這這,這麼可愛、這麼漂亮,是和他一樣的男孩子?!

“而且,弟弟不是不喜歡你,他受了很大的刺激,現在還不能和你正常的交流。”

漂亮阿姨的眼神黯淡了一瞬,蘇綏似乎感受到了什麼,跌跌撞撞的走過去,用軟乎乎的小臉蛋蹭了蹭媽媽的臉頰,像是在安慰她。

林立風狠狠地瞪了林望景一眼,嫌他不會說話,把寧清惹得難過了。

林望景被這麼瞪了一眼,心裡麵有些難受。小孩子心裡藏不住事,自然也表現了出來。

蘇綏見他難過,也扭過頭,用軟綿綿的小臉蛋蹭了蹭哥哥。

臉頰上忽然一涼,林望景驚詫的瞪大了眼睛,從來沒有體驗過這麼奇妙的感覺。

好軟、好彈,好、好可愛……

林望景心裡像是炸開了一束煙花,被蘇綏這一下給弄得暈頭轉向的,傻乎乎的冒著美美的泡泡。

他有些害羞的看了一眼蘇綏,趁兩個大人不注意,偷偷親了一口那白白軟軟的小臉蛋。

那樣的觸感,過去好多年,林望景都清楚地記得,好像咬了一口棉花糖,甜的心都要化了。

“這是我的初吻,”他不好意思的對睜著水汪汪大眼睛的蘇綏說,“等以後,長大了,我要娶你,和你結婚。”

寧清轉身給蘇綏拿奶瓶去了,林立風好像發現了自己兒子的小動作,用掌刀削了下他的腦袋:“都從哪兒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小小年紀儘學人耍流氓。警告你哈,不準欺負綏綏,否則我削你。”

“我不是,不是耍流氓,我是認真的,非蘇綏不娶!”

“哼,小樣,淨會做些美夢。”

話雖這麼說,可林立風竟是認真的思考起來讓這兩個小孩子結婚可不可行。他自己一門心思撲在寧清身上還不夠,甚至盤算著讓自己兒子也去照顧女神兒子好了。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子承父業……”

林立風後麵的嘀嘀咕咕,林望景沒聽清楚。雖然爸爸對自己又削又訓,但即便是這樣,林望景也異常的高興。記憶中,父親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和自己互動過。

見到蘇綏的這一天,是林望景整個漫長的、提心吊膽的童年裡,最開心的一天,和爸爸住在寧清阿姨這裡的日子,也是他過得最開心的一段日子。

可惜好景不長,林望景隻在那間公寓待了一兩個月,林母便找到了地方,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衝上門來“打小三”。

她特意挑了林立風不在的時間,一群人拿刀持棍,凶神惡煞的把公寓堵得水泄不通。

寧清把門反鎖,將林望景和蘇綏摟在懷裡,不斷的安撫著兩個孩子。可林望景知道她很害怕,渾身都發著抖,邊哄邊哭。

他看到她打了個電話,是走投無路之下才打的電話,打完之後就把手機扔了出去,“啪嗒”一聲摔成兩半。門外是銳物不斷擊打的聲音,間雜著女人尖銳的叫罵,“狐狸精”、“賤人”、“小野種”之類,以及一群人罵罵咧咧的叫嚷。

最讓林望景心疼的是蘇綏的眼淚,他就連哭都不像同齡人那樣大聲啼哭,而是一顆一顆的往下砸著眼淚,卷翹的睫毛上掛著水珠,無聲的抽泣著,哭得小小的肩膀都一抽一抽的,隨時都會呼吸不上來。

寧清不斷地安慰著他,一句一句的“寶寶”就沒有停下來過。

林望景就是從這一刻起,忽然對他的母親產生了一種恨意。

可他知道自己不應該恨她,她很可憐,很無辜。

但才四歲的蘇綏不是更無辜嗎?

他的眼淚就不無辜嗎?

林立風趕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女人坐在滿地狼藉的公寓中間,撕扯著林望景的頭發,罵他“白眼狼”、“吃裡扒外”、“下賤東西”。

“清清呢?孩子呢?”

男人目眥欲裂,衝上去抓住女人狠命的搖晃,然而後者隻是癲狂的大笑,什麼也不肯說。

他們互相用最難聽的話辱罵對方,扔東西、廝打,把一片狼藉的客廳弄得更加糟糕。

最後筋疲力竭了,林立風像是認命了一般,紅著眼圈道:“你這個瘋女人!毀了我一輩子還不夠,還要對無辜的人下手,你真的該去死,死了也得下地獄!”

林望景被帶著回了原來的家,林立風從那以後不再足不歸家了,可他一日比一日的沉默,再也沒像在那間公寓裡一樣,會笑得像個毛頭小子。

對林望景,也隻剩下了漠不關心。

而他的母親,這個可憐又可恨的女人,即便把丈夫鎖在婚姻裡,也終其一生都不能得償所願。她徹底的被逼瘋了,對待林望景時變得比以往更加瘋狂。

她介懷於自己的兒子對“狐狸精”生下的“小野種”念念不忘。林望景從公寓回來後就吵鬨著要去找蘇綏,每次隻要女人一聽到,就會當著小孩的麵,拿刀往自己身上砍。

“你喜歡他?你敢喜歡那個小野種?你是不是想逼死我?你想逼死你的親生母親是不是?!”

女人的麵目扭曲,語調尖銳,那把刀還沾著溫熱的血,順著軌跡滴落在林望景的臉上。

他恐懼的往後退,不斷地搖著頭,嘴裡嚅喏著重複道:“不、不是,我沒有想讓媽媽死,我沒有……”

他沒有什麼朋友,爸爸媽媽也不管他,他隻是想去找軟乎乎的弟弟玩。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可母親拿著刀,獰笑著,尖叫著,一步一步的逼近。

她不再傷害林望景,轉而自殘。每一次自殘時,都要強迫林望景必須看著,逼著他親口承認自己討厭寧清,討厭蘇綏。

“你敢喜歡他們,就是要逼死我!”

無法在冷漠的丈夫那裡得到存在感後,女人開始日以繼夜的折磨和他流著同樣血液的兒子。

她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自己的悲慘遭遇,生動形象的描繪那個美麗溫柔的女人如何騷賤,說到她勾引男人時詳細的情形仿佛就在現場。知道兒子很喜歡那個“小野種”後,異常嫉妒的辱罵乖巧可愛的蘇綏長大後和他媽媽一樣一定都是“狐狸精”,偏執的用生育恩情道德綁架林望景,隻要他表現出一點想見蘇綏的傾向,就要大哭大叫的鬨上一場。

從七歲到十七歲,直到她終於死掉,林望景才終於從名為母親的地獄中掙紮著爬出來。

記憶裡的男孩模樣早就淡忘,可母親癲狂的神情和那些重複了無數次的話語卻如同跗骨之蛆般,深深地鑽進了林望景的每一處骨血。

仇恨偏執的種子在上一代就已經種下,在扭曲的恨意裡瘋狂滋長。

生根發芽,開花結果。然後又種到下一代的血肉裡,催生出更高一級的瘋狂。

林望景哭得像是小時候那樣,眼淚一股一股的從緊閉的眼角溢出。

他喃喃的念著不成句子的夢話,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結婚”。

他對蘇綏撒過很多謊,可這一句是真的。

他從小到大,對於婚姻的期待,自始至終都隻有一個人。

林望景長大了想娶蘇綏,隻娶蘇綏。然後又種到下一代的血肉裡,催生出更高一級的瘋狂。

林望景哭得像是小時候那樣,眼淚一股一股的從緊閉的眼角溢出。

他喃喃的念著不成句子的夢話,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結婚”。

他對蘇綏撒過很多謊,可這一句是真的。

他從小到大,對於婚姻的期待,自始至終都隻有一個人。

林望景長大了想娶蘇綏,隻娶蘇綏。然後又種到下一代的血肉裡,催生出更高一級的瘋狂。

林望景哭得像是小時候那樣,眼淚一股一股的從緊閉的眼角溢出。

他喃喃的念著不成句子的夢話,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結婚”。

他對蘇綏撒過很多謊,可這一句是真的。

他從小到大,對於婚姻的期待,自始至終都隻有一個人。

林望景長大了想娶蘇綏,隻娶蘇綏。然後又種到下一代的血肉裡,催生出更高一級的瘋狂。

林望景哭得像是小時候那樣,眼淚一股一股的從緊閉的眼角溢出。

他喃喃的念著不成句子的夢話,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結婚”。

他對蘇綏撒過很多謊,可這一句是真的。

他從小到大,對於婚姻的期待,自始至終都隻有一個人。

林望景長大了想娶蘇綏,隻娶蘇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