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叔叔,我們走吧。”
蘇綏換好衣服,幾步跳到唐慢書身前。
不能再看見青年穿著裙子,男人的眼裡迅速地閃過一抹遺憾。
他覺得蘇綏穿裙子的時候比任何時候都要好看,那種感覺和平常全然不同。
又清秀又純真,不像狐狸,像是沾著露水被清風飄拂的百合花,美麗極了。
蘇綏可不知道看起來端方儒雅的男人此刻心裡都在想些什麼,他拉著唐慢書上了車,與其並排坐著,滔滔不絕的分享今天在劇組遇到的趣事。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突然都送我花,一束接一束的,多得能開花店了。”
唐慢書點著頭,“我不知道你今天收到了這麼多花,那看來我的花應該不夠漂亮,不足以得到小狐狸的喜歡。”
他是故意這麼說的,把自己放在一個看起來有些可憐的位置。
蘇綏把百合花束捧在懷裡,撥弄著絲綢一樣的花瓣:“沒有啊,我最喜歡叔叔送的花。”
青年的聲音如同山澗的溪水一般清潺,每個字從唇齒間念出來時,都透著一股陽光照在水麵上的溫潤。唐慢書恍惚之間,會把“我最喜歡叔叔送的花”,聽成“我最喜歡叔叔”,然後心裡便像炸開了一整片夜空的煙花那般,整個胸膛裡充斥著不勝言喻的欣喜。
於是肉眼可見的,唐慢書的眼角眉梢都掛上了柔軟到了極點的笑意,無比認真、專注的低頭看著蘇綏,緊緊盯著他的小狐狸。
一路上兩個人都有說有笑的,車廂裡的氣氛好到極點,司機都忍不住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在心裡默默感歎道也就隻有小少爺能夠讓唐先生這麼開心了。
很快便到了蘇綏現在住著的小彆墅,車停穩後唐慢書先下了車,蘇綏下來的時候,他伸出手替他護著頭。
蘇綏落地站穩,一隻手還搭在唐慢書的小手臂上。他抬起頭,一雙漂亮的狐狸眼笑成兩道彎彎的月牙:“謝謝叔叔。”
兩個人並排走在一起,快進院子的時候忽然從門邊竄出來一道黑影,充滿驚喜的喊了一聲“蘇綏!”。
唐慢書瞬息之間便護到了蘇綏身前,而那道聲音的主人在看清還有個男人跟在蘇綏身邊時,原本驚喜的表情瞬間便凝固在臉上,高高翹起的嘴角也很快向下墜。
蘇綏被唐慢書護在身後,等那人湊近了才看清楚他是誰。他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叫出了來人的名字:“林望景?”
他怎麼會在這兒?
聽到這個名字之後,唐慢書眼神一沉,看向林望景,在心裡冷哼一聲:原來就是他。
林望景一開始驚喜異常,因為頭上有傷,他耐著性子養了大半個月,期間一直都沒有見到過蘇綏,早就思念難耐。現在好不容易查到了他住在哪裡,苦苦等待了一天,總算又重新見到了朝思暮想的那個人,卻又看到他身邊還跟著一個高大的男人,舉止間還有些親密,情感上一下子就接受不了。
他指著唐慢書,質問道:“這男的是誰?!”
林望景的目光又落在了蘇綏捧著的百合花上,登時更加激動起來:“你還收了他送給你的花?!”
“你怎麼能收其他人的花!”
蘇綏聞言便皺起了眉頭,怎麼林望景跟周路陽一樣,都愛插手他到底和誰在來往?
“他是誰,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有關係!我是你的未婚夫,難道我沒有權利過問我的未婚妻身邊突然多出來的男人嗎?!”
林望景原本打算的是見到蘇綏後一定要控製住情緒,好好向他道歉,把人哄回來。可唐慢書的出現讓林望景忽然充滿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令他一下子就忘記了自己來之前做過的心理建設,控製不住的就用上了之前一貫愛用的語氣。
但話一出口,林望景幾乎是立馬就後悔了。他絞儘腦汁的想著補救的辦法,可蘇綏卻沒有給他那個機會。
“我們已經不是戀人之間的關係了,你當然沒有任何權利過問我的私生活。”
林望景心臟一痛,還沒緩過來,就又聽蘇綏用他最擅長的語氣,淡淡道:“林先生,請你自重,不要一直這麼糾纏不清,會讓我感到很困擾。”
“不,不是的……蘇綏,我已經改過自新了,你相信我一次!”林望景急切地說。
蘇綏重複了一遍:“‘改過自新’?”
林望景狂點著頭:“我以前做錯過很多事,我已經知道錯了,那些做過的錯事我都會改,不會再對你不好。你是我認定的伴侶,我一定會讓你得到原本應該有的尊重!”
聽到“伴侶”兩個字的時候,唐慢書的眼神明顯冷下幾度,表情雖然沒什麼變化,卻莫名的透露著一股深不可測的危險。
蘇綏忍不住冷笑,反問道:“錯事?那你又知道自己到底做錯過多少件事?”
說到這個話題時,林望景的聲音很明顯低了好大一截,低下頭不敢直視蘇綏的眼睛。
尤其是還當著另一個男人的麵,這讓他更覺得無地自容。
但蘇綏一直這麼看著他,林望景不得不硬著頭皮,小聲的說:“做錯過……很多件。不應該凶你吼你,不應該隱瞞你和我的關係,不應該包養那些小明星,不應該對你媽媽的恨轉嫁到你身上……”
說到後麵,他自己都崩潰了,聲音裡染上一絲哽咽,對蘇綏懺悔道:“對不起,對不起蘇綏,我知道我不是人,做的每一件事都特彆過分,對不起——”
林望景每多說一句,唐慢書的拳頭就握得更緊一寸。如果不是蘇綏還在這裡,沒有他的發話不敢輕舉妄動,唐慢書今天一定不會放過林望景!
但作為當事人的蘇綏聽著這些話,心裡卻沒有一絲波動。他看著林望景沉浸在悔恨之中,用著最平靜的語氣,說著最讓人揪心的話:“你是不是以為,這些就是全部了?你在這裡對著我懺悔,一派情真意切,可你真的了解我和你在一起後所經曆過的那些委屈嗎?”
林望景猛地抬起頭,總覺得蘇綏接下來要說的話會將他徹底的打入無儘深淵,眼神裡逐漸浮現出一抹絕望和害怕。
唐慢書也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蘇綏身上,他沒有上帝視角,當然不會知道蘇綏這些年來並沒有真正的喜歡過林望景,聽著那些話,理所當然的為自己的小狐狸感到一陣又一陣的心疼。
蘇綏就這麼看著林望景,終於將他所不知道的那些事和盤托出。被刻意隱瞞過的、埋藏在未知角落的事實,終於還是重新挖掘出來,就暴曬在這昭昭日光之下。
“你知道你包養的小明星是怎麼在我麵前耀武揚威,罵我搶了他的角色,給我買了鋪天蓋地的黑熱搜嗎?”
“你知道你喝醉以後我來接你,你的那些好兄弟是怎麼當著許小山和一群陪酒的麵侮辱我的嗎?”
“你知道我過生日發著高燒也要回家等你,等到的卻是你給彆人買的鑽戒,那個時候我又是什麼樣的心情嗎?”
“我們交往三年,你從來沒有給我買過鑽戒;但那個才跟了你三個月的小明星,就能得到刻著他名字的鑽戒。最可笑的是,我第一次開口問你要一次生日禮物,還被你把給情人的戒指弄混了送給我。”
“光是這一件,林望景,你要怎麼補償我?”
無法補償——
光是這一件事,就根本無法補償。
林望景這輩子都忘不了當時蘇綏的眼睛裡充滿著怎麼樣的驚喜和渴望,最後卻得到了那樣一個結果,甚至,甚至還要被自己貶低自作多情。
更遑論其他的,一件比一件過分的事。
永遠也無法補償,更加無法原諒。
他聽蘇綏說著這些,心臟痛的好像要去死了,如同被鈍刀子一點一點剃去鱗片的魚,魚鰓徒勞的一張一合,卻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呼吸到空氣,活生生窒息而死。
蘇綏還是那麼溫溫柔柔的語氣,可聲音裡沒有一絲感情,說出的話堪稱剜心剔骨:“林望景,你以前讓我彆總是舊事重提,但現在,我告訴你,什麼才是真正的舊事重提。”
“彆說了……蘇綏……彆說了……”林望景的靈魂都在叫囂著疼痛,他幾乎快要站不住了,僅憑還殘留的那一點意識喃喃的祈求著蘇綏。
蘇綏充耳未聞,繼續說:“你連隻是聽聽都會受不了,怎麼就沒想過我親身經曆的時候,又受不受得了?”
他的聲音又輕又淡,好像一個斷了線、握不住的風箏,卻那般深刻地將林望景牽絆住,把他的一顆心纏得死緊。讓林望景不受控製的為了蘇綏傷心,為了蘇綏難過,為了蘇綏痛苦。
“林望景,你為什麼會覺得被你這樣傷害過的我,會因為你的幾句對不起,就不計前嫌重新回到你身邊?”
“你是太看得起你自己,還是,太看不起我?”
“不是的……不是……”
痛到極致,林望景眼神裡隻剩下一片茫然。他無意識的一直搖著頭,心裡想著不是,不是這樣的,他沒有看不起他,沒有想就這麼輕飄飄的幾句話就將蘇綏遭受的委屈一筆帶過,他已經準備好了所有的一切來補償他……
可這些話卻哽在了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來。
林望景逼問自己,難道真的從頭到尾都沒有抱著僥幸的心理,認為蘇綏愛他就一定會原諒他,認為蘇綏氣消了就還會回到他身邊——
難道他敢說,他沒有這麼假設過嗎?
他不敢,他在麵對蘇綏的時候,總是會變成一個有著卑劣想法的混蛋,他根本就不配得到蘇綏的原諒!
趁著林望景失神的檔口,蘇綏抓緊時機,懶得再跟他糾纏,牽著唐慢書的手轉身進了彆墅,還把門給鎖上了。
等林望景重新找回神智,清醒過來後,蘇綏早就已經不見了,連帶著他身邊那個男人。
他下意識的摸了一下口袋,那裡正安靜地躺著一封請柬。
林望景本來還想邀請蘇綏回林家,把這封請柬親手交到人手上。
可糟糕的現實提醒著林望景,他又再一次的把事情給搞砸了。
他就這麼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好久,等了好久。蘇綏就在彆墅裡,卻始終都沒有露過麵。
等到最後也等不到青年的出現,哪怕隻是一個背影、一個側臉,林望景終於還是放棄了。
他拿出請柬,透過柵欄遞了進去,回頭看了許久,才依依不舍的離開。搞砸了。
他就這麼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好久,等了好久。蘇綏就在彆墅裡,卻始終都沒有露過麵。
等到最後也等不到青年的出現,哪怕隻是一個背影、一個側臉,林望景終於還是放棄了。
他拿出請柬,透過柵欄遞了進去,回頭看了許久,才依依不舍的離開。搞砸了。
他就這麼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好久,等了好久。蘇綏就在彆墅裡,卻始終都沒有露過麵。
等到最後也等不到青年的出現,哪怕隻是一個背影、一個側臉,林望景終於還是放棄了。
他拿出請柬,透過柵欄遞了進去,回頭看了許久,才依依不舍的離開。搞砸了。
他就這麼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好久,等了好久。蘇綏就在彆墅裡,卻始終都沒有露過麵。
等到最後也等不到青年的出現,哪怕隻是一個背影、一個側臉,林望景終於還是放棄了。
他拿出請柬,透過柵欄遞了進去,回頭看了許久,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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