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夢龍越想還是越神奇,他知道奇跡家庭條件好,半開玩笑地道:“學長,令尊到底有什麼抱負,難道家裡有皇位?”
話說出口又有些彆扭,想到彆處去。奇跡這愛好難道也是受家庭影響,找那麼多對象,要繼承皇位呢?
譚夢龍那句話一出來,奇跡基本沒遲疑:“是啊。”
奇跡回答得太快了,譚夢龍被逗得哈哈笑了兩聲。
奇跡悶悶看他一眼,唉,每次和人類說真話都不被當回事。
——雖然本國早就不存在封建帝製,但他爸又不是人類,他家就是有皇位要繼承啊!
……
相隔不到十米的對麵房間,白盛秋坐回椅子上,麵色漸漸沉了下來。
一旁的女孩不禁乾咽了一下,小心地道:“……就是他麼,哥?”
女孩是白盛秋的堂妹白筠,也在東海上學,今天剛陪白盛秋去看房,在東海市的住房。沒錯,白盛秋要回東海市定居了。
堂哥當年因為感情不順出國,原本大家都猜測他會留在國外,沒想到不但回國,仿佛還再次選擇了當年的傷心之地東海市,真是出人意料。
和出國前的頹喪不同,剛接到白盛秋時,白筠以為他已經走出陰影了,隻字不提當年的事,好似隻往前看。
她心中也為堂哥高興,心想無論怎樣深的情傷,時間總是可以抹平的。
包括剛才,堂哥在前任麵前表現得也很雲淡風輕,隻嘲諷了一句便關上門,沒有多給一個眼神。
可是這一刻,離開對方的視線範圍後,白盛秋一瞬間泄露的氣息卻陰沉得可怕,是她從未見到過的。
但轉眼間,白盛秋也恢複了原狀,平淡地道:“和你想象中不大一樣,對吧。”
多數人初聽聞奇跡這個人,想象的總是一個接近李域那樣氣質,或更為多情放蕩的形象。然而恰恰相反,奇跡會是他們見過最可愛、有趣的人,除了生活作風和身高他大概沒有什麼缺點。
白筠不禁道:“確實不一樣,他看起來……很可愛。”
即使在男性平均身高較低的東海市,奇跡也顯得矮小了,配合上他的娃娃臉,讓他看上去愈發顯小,眉宇間也捕捉不到令人反感的情態,單純無害,就好像永遠不會傷害人。
可提到傷害,白盛秋低著半張臉道:“嗯,他一點也沒有變,無論剛和我在一起,還是提分手的時候,都是這模樣,這神情。”
奇跡就是頂著那張無害的臉,來和他提分手的,他甚至以為奇跡在開玩笑,畢竟毫無預兆,前一天,奇跡還溜到他宿舍來睡覺了,睡著後就拚命鑽進他懷裡。
當他意識到奇跡是認真的,他又為奇跡設想了無數理由,直到他發現,沒有理由,沒有借口,奇跡就是要和他分手。
他就這麼被分手了,在奇跡口中,好像再正常不過,一切隻有三個字:一年了。
也許是一起長大帶來的默契與了解,讓白筠再次感受到一絲不自然,她的第六感也在叫囂著不對,沉默一會兒,她低聲疑問:“哥,你不會……”
白盛秋對她笑了笑,窗格中透進的明媚陽光落在他臉上,乾淨沉靜,“怎麼了?”
遇到前男友,明嘲暗諷,追憶往昔,偶爾露出一點不自然的神情,好像都不奇怪。再說白盛秋大部分時間還是像平時,甚至比從前更加穩重。
可越是如此,白筠就越是心臟狂跳,又沒有任何落到實處的疑點,隻是憑空心驚罷了。
……
譚夢龍和奇跡坐在回程的公交車上,他們在最後一排,車上的人很少。
離開的時候沒有再撞到白盛秋,對麵的包間門緊閉,不知是早就離開了,還是遲他們一步。
奇跡大概是有些累了,譚夢龍是在他往自己懷裡鑽的時候,才意識到他睡著了。
早知道奇跡力氣大,但這種無意識的情況下,他更加不受控製,譚夢龍想推都推不開,隻見他一側身抱著自己,拚命擠過來,像是想將身體塞進譚夢龍體內,撕都撕不開。
距離較近的乘客看了過來,譚夢龍本來有一絲尷尬,想叫醒奇跡。
但他忽然想到什麼。
按照奇跡說的,他有那麼多弟弟妹妹,就算父母再一視同仁,畢竟分身乏術,父親好像還是企業家,難以讓孩子們擁有足夠的愛。
尤其是奇跡還是長子,那種失落感是逐漸加強的。
難道就是這種家庭環境,父愛、母愛的缺失,才讓奇跡形成了今天的樣子,極度缺愛,沒有安全感,一年換一個男友,無意識中追逐身體的接觸……
譚夢龍越想越覺得這樣能解釋奇跡為什麼成為一個渣男,沒有人知道,那是因為奇跡從來不表露出來。
他那麼儘力地去討好自己的追求對象(轉而又甩掉他們),和身邊的同學、老師都相處極好,誰又能想到呢。
這就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麼……
譚夢龍神情複雜地看著奇跡,心情就和神情一樣複雜,這一天經曆得太多,他真不知如何看待、對待奇跡了。同情他,會不會顯得有點犯賤??
而奇跡在夢裡也不知夢到了什麼,又拱了拱腦袋,以他和譚夢龍的身高差,簡直像要嵌進譚夢龍懷裡了。
譚夢龍吐了口氣,無意識地抬手摸了摸渣男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