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信子(五)(2 / 2)

“這些書堆……”他沉吟,“先翻翻辦公桌上的試試?”

【既然你們已經注意到了。】

KP饒有興致道。

【可以過個偵查。】

——果然來對了。

兩人同時浮現出這個念頭,馬不停蹄地采取了行動。

十秒後,貫徹非酋命運的穀源老老實實在原地坐好,等著隊友來分享她找到的線索。

“在裡麵也看不見,”他困惑地望向角落裡空白的畫布,“那時候到底有什麼啊?”

路婉婉:“不知道……”

“但我找到了這個,”她說,“來看看?”

那是一本巴掌大小的牛皮筆記本,被水泡過了似的皺巴巴。但翻開內頁,裡麵的字跡依舊清晰。

兩人正好一人看一邊。

“我猜,”路婉婉盯著那狂亂潦草的筆跡,“這是韋恩·埃文斯的?”

穀源忍不住吐槽:“正經人誰寫日記啊。”

說是日記也不恰當,上麵連日期都沒寫,有一搭沒一搭地記錄著筆記主人的日常和想法。

就苦悶程度而言,是才儘後處處碰壁的畫家本人沒錯了。

‘喬治那混球,一說借錢就吃閉門羹,想不起來是誰在他背不起貸款的時候給他借了倆子兒了?’

‘一個兩個的瞧不起人,遲早有一天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畫不下去了,哈哈,這是我該有的水準嗎?’

剛才還可以說懷疑,現在簡直錘得不能再實,兩人繼續往下看。

‘埃爾弗雷德這小子神神秘秘的,說是從地下市場淘了本書回來,先寄存在我這幾天。天知道他怎麼喜歡看起劇本了,我可不信他能搞到什麼好東西。’

連著幾頁空白。

‘我錯了。’

這幾個字寫得大大的。

邊角都在顫抖,最後一筆乾脆劃破了紙。

穀源屏住呼吸,飛快地翻到了下一頁。

‘我居然會以為那是噩夢,怎麼可能是!神啊,您在夢裡給予了我啟示,我夢到了您所沉睡的湖水。失落的卡爾克薩那樣宏偉,我終於重新感受到了久違的創作衝動,我知道,這是為了散播您的福音。我會好好記錄下那代表著您的印記,隻當是感恩您的垂憐。啊,啊,黃衣之王,我願恭迎您的降臨,哪怕付出我的一切也在所不惜!l'a l'a.Hastur Fhatgn!’

“……”

“看樣子,”穀源總結,“這人信了邪|教?”

“還是在連做了數日噩夢後……”路婉婉有點心不在焉,“精神不穩的情況下。”

“我們被困在這裡也八成是因為這個了吧。”

穀源嘖了聲,“……等一下,後麵好像還有。”

最後一頁的字跡力透紙背。

‘我不斷不斷不斷地思考,還有什麼還有什麼是可以做的,我想到了——我鬥膽借用了吾主的力量。’

‘您會讚許我的所為嗎?我景仰您究竟是因為您的強大還是對藝術的追尋?不,這些都不重要了,我將追隨您,也留下了存在過的痕跡,那是我最完美的傑作。’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他們都看到了最末空白處的那個名字。

Eli。

伊萊。

*

上了樓梯後向右轉,直走再左拐,這是作為主辦人之一的伊萊·埃文斯指出的去會議室的路。

樓下的聲音遠去了,他們才走到一半,停在了岔路口。

以伊萊所說,往左是會議室,右邊是館長辦公室,就看想先去哪邊了。

“都可以啊。”祝槐打量著四周,“我還以為二樓會有什麼變化,結果居然和一樓差不多。”

伊萊試探著問:“那,先去辦公室?”

可能是因為難得兩人獨處,他的動作多少就有些局促。隻是半張臉都陷在黑暗裡,祝槐看不清他神情。

他們上來時經過儲物間,她也有了手電筒。但是照人又不比照畫,多不禮貌啊。

“不不不。”

她笑道:“我說哪邊都可以,意思是,哪邊都不重要。”

伊萊一愣,“……?”

“哪邊,”他低聲重複,“都不重要?”

“反正這是我的結論。”

祝槐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所以,伊萊·埃文斯先生……不,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或者說,”她道,“你真的是人類嗎?”

“你在說什麼?”黑暗中,對方的聲音聽上去疑惑又遙遠,“我不明白。”

“那就說得更明白一點吧。”

祝槐挑眉,“我當時那麼說隻是為了順勢拉取你的好感。”

先獲得信任把事情搞大再談下一步,誰能說一個混沌惡的正義不是正義呢?

“畢竟正常人哪能在短短一瞬間識彆出那麼多特征嘛。”

現實裡的她倒是有可能。

這個漏洞滿出的謊言明明很容易被拆穿的。

“說實話,我都做好你細究或是跟警方解釋的準備了,理由這種東西怎樣都可以……結果你居然直接肯定了,而且,還不僅僅是你。”

“所以,如果不知從何說起——”

她打開從包廂裡帶出的那本雜誌,翻到了醒來時正攤開在麵前的那一頁。

長及耳根的灰褐色頭發。

破舊的方框眼鏡。

八字胡。

蹬一雙舊運動鞋。

“就從‘為什麼一個雜誌上的流浪漢居然搖身一變,成了你們的員工’這個問題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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