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非在心中暗歎一聲,論嘴皮子,自家師弟從來就不長於此道。
眼看君莫離被擠兌得說不出話來,他不得不插進去:“這麼說,這位姑娘是皇城司的人?”
“需要向你們交待嗎?”楊殊毫不客氣地回道。
玄非不禁露出苦笑,看向寧休:“寧兄,令師弟這脾氣,與你可是大相徑庭。”
寧休聽得這話,也隻是淡淡道:“他出身勳貴,自小嬌生慣養,不免脾氣大些。不過,他向來是非分明,心中自有成算,我與先師都覺得沒什麼好糾正的。”
明微差點笑出來。這個寧休,看著不聲不響,原來也這麼刻薄。這話無異於指著他們的鼻子說,是你們做錯事在先,才惹得我師弟發脾氣。
沉默片刻,玄非長歎一聲,終於抱手向他們施了個道禮:“是我師弟太過魯莽,衝撞了兩位,對不住了。”
見他不再回避,正麵道歉,楊殊的麵色才好看起來。
犯了錯正正經經道歉,不就完了?偏偏要用話拿住對方,真是叫人不恥。
“知道就好。還好今晚的犯人實力不算太強,否則被你們這一攪和,放跑了他們,再犯下什麼命案,算你們頭上?”
“是,”玄非含笑,“我們行事不妥,叫你們為難了。”
“師兄!”他這麼好說話,倒讓君莫離不忿,“就算我不該這麼衝動,也是他們行為不妥在先。”
說著,衝明微揚了揚下巴:“那蛇靈是你的?它原是妖類,怎麼會變成靈?是不是你將它本體殺了?”
明微好笑,答道:“是啊!”
君莫離沒想到她答得這麼乾脆,愣了一下,立馬激動地抓住師兄的袖子:“師兄你聽,她承認了!殺妖而製靈,這種行逕世所不容。再說,這裡是內城,就算是抓犯人,難道她不怕出意外?越是人群聚集之處,越是不可輕易動用玄術,免得殃及無辜。她處處違背禁令,怎麼就說不得了?”
這段話倒是頗有道理。玄非眉頭輕皺,看向明微:“姑娘,你怎麼說?”
明微覺得好笑:“敢問兩位,以什麼身份來質問我?”
不等君莫離回答,她就道:“你們玄都觀再厲害,也沒資格號令天下玄士。倘若你們之中有一位是國師,出於敬意,少不得要給個麵子,可你們是嗎?”
玄非眉頭輕皺:“我們確實不是。但是,玄門中人,若是見到有人為非作歹,自當過問。”
“在仙長眼裡,我為非作歹了?”明微淡淡道,“我的蛇靈,雖是由妖轉靈,但它並無怨氣,而是純淨的靈體。我在此動手,對付的是亦作奸犯科之輩。小女思來想去,都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君莫離道:“可是禁令……”
“禁令?”明微更覺好笑,“這禁令是何人所發,有何約束力?”
君莫離卡住了。
這些禁令可說是約定俗成,各大玄門默契遵守。但如果她無門無派,不在玄門之列,確實沒有約束力……
“承認自己多管閒事不占理,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仙長何苦一爭長短?”明微含笑看著他們,“既然你們已經道過歉,我們也不會不依不饒。時候不早,我們還要送犯人回衙門,兩位自便吧。”
“哎,你……”
明微已經不理會他了,向楊殊點點頭,說道:“我先下去了。”
見她回了馬車,楊殊也道:“兩位還有什麼指教?如果沒有的話,我們還有事情要辦。”
玄非揪住忿忿不平的君莫離:“既如此,我們就不耽擱兩位辦正事了。”又看向寧休,“寧兄,我已回了玄都觀,改日再請你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