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前者是寧休一鬆手,撥動了琴弦。後者是楊殊將一隻杯子給捏碎了。
“怎麼回事?”寧休站起來,走到他們麵前。
明微便將玄非的話說了一遍:“……我看了八字,和你寫給我的一模一樣。”
寧休的神情很微妙,問他:“你把八字給她做什麼?”
他的眼神太有戲了,楊殊原本被這個消息震得心緒煩亂,一下子被他拉回了現實,沒好氣地道:“合婚!行不行?”都什麼時候了,會不會抓重點?
“真的?”
楊殊不想理他,問明微:“所以你就鼓動玄非鬨事?”
“嗯。”明微道,“事情鬨開來,就算皇帝想對你動手,也得等風頭過去再說。”
楊殊的神情,在燈光下明滅不定。
明微無聲歎了口氣,拉過他的手,拔了根簪子,挑他嵌進手心的碎瓷。
她一邊挑一邊說:“從皇帝的表現來看,你先前那個疑問,已經有答案了。”
楊殊沉默著,聽她繼續說下去:“如果你真是他的私生子,哪怕確實是妖星,他也不會是這樣的表現。”
楊殊垂著頭,很久沒有說話。
他發現自己並不開心。或者說,無論結果為何,他都不會開心。
如果他是皇帝的私生子,說明盧氏罵得沒錯,他就是個野種。
而如果他不是,本身與楊家不親近,跟皇帝又沒有關係,就算貴妃是他親母,如今也成彆人的妃子。他真的隻是孤身一人了。
他輕聲問:“那,祖母的臨終遺言,該怎麼解釋?”
“我不知道。”明微搖頭,“事實上,我還有一個問題想不通。為什麼皇帝這麼容易對你起疑心?我不認為,你值得他這樣看重。設想一下,皇帝乍然得知,某個臣子可能是妖星轉世,且這個臣子他能夠輕易轄製,他會怎麼做?”
答話的是寧休:“靜觀其變。”
明微點頭表示認同:“就算再進一步,無非不再寵信於你,或者慢慢收回權柄。可他偏偏不提,而是暗中送來八字,偷偷叫易掌院核算。太小心翼翼了,好像忌憚著什麼。”
寧休麵色一動,想說什麼,又收住了。
挑完了碎瓷,明微撕了塊手帕,綁好傷口:“直覺告訴我,這裡頭有貓膩。”
可惜有什麼貓膩,彆說她了,楊殊自己也是一無所知。
知道皇帝對自己的態度起了變化,他甚至有點難過。
祖母臨終前說的話,到底影響了他。雖然心裡有怨恨,但還是不可避免地,偷偷設想皇帝是他親生父親這個可能。皇帝對他也是真的好,哪怕太子都不如他。
三人默默坐了一會兒,明微忽然開口:“先生。”
寧休應了聲。
“我把這件事從頭理了一遍,覺得關鍵還在長公主身上。如果他不是皇帝的私生子,為什麼長公主要留下那樣的遺言?強行給兒子戴綠帽,哪有這種事?先生既然已經著手查了,多留心這方麵,可好?”
寧休道:“既然要查,當然各方麵都要查清。”
明微頷首,又看向楊殊:“彆的事,目前一籌莫展。有件事,你還是可以幫忙的。”
“什麼?”
明微笑道:“該亮出你真正的八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