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沒指望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等他坐上了這個位置,不知不覺就不能容忍失去了。
最起碼,他如果沒坐上這個位置,怎麼可能得到她?
可如果因為這個,對那小子……她應該會怨自己吧?
罷了罷了,他們現在這樣好,何必去破壞?
何況,玄非那小子說得對,他的一身榮辱,都在君王一念之間,有什麼好在意?
大權在握,豈是一個小小的預言能撼動的?
倒是那玉陽,明知無法確定歸屬,卻特意跑來說那小子就是妖星。他難道不知說錯了會惹大禍?是什麼給了他勇氣?
皇帝眯起眼,低聲喚:“影衛。”
原本空無一人的前殿,忽然有人影從角落冒出來,躬身下拜:“陛下。”
“去查一查,玉陽來跟朕告狀之前,都見了誰。”
“是。”影子一晃,消失了。
皇帝目光轉冷,看著如霜的月色。
妄自揣測聖意,他倒要看看,誰有這個膽子!
……
於是明微又回到了後山。
微弱的燭火,映著兩人的臉龐。
“你知道他的八字?”明微嚴肅地問。
對麵也嚴肅地點頭。
之前她問的時候,楊殊說他不知道。事實上他在明成公主臨死時,才知道自己八字有異。
“他的八字和麵相,都是先師改的。”
寧休的話,讓明微坐直了身軀。她有預感,他接下來的話,很重要。
“那是元康二十八年,剛剛過了春節,先帝病重。師父帶我來到雲京,進了博陵侯府。那時楊二爺已死,二夫人生下遺腹子沒多久,一直纏綿病榻。我還記得,師父給二夫人看過病。”
“師父與長公主長談許久,然後偷偷在暗室作法。他眉心那顆痣,就是師父點上去的,而他現在這個八字,也是師父親手寫出來的。”
明微喃喃:“原來如此……”
“我曾問過師父,為什麼要給他改麵相和八字。”
“為什麼?”
寧休搖了搖頭:“師父沒有回答,隻說,他既然動了手,這因果糾纏是扯不斷了。日後要是出了問題,他不在了我得來收拾。”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沒兩個月,我們離開了雲京,直到八年後,師父外出雲遊,在此住了大約半年。等他回去,我便多了個名義上的小師弟。他很少在我麵前提起小師弟,不過,每回長公主來信,他就會拿著一副八字排盤,一遍一遍地排。”
寧休想起,師父有一回喝醉了,拿著那副八字喃喃自語,說可惜師門秘技失傳了,這副八字始終參悟不透。
不過這話他沒在明微麵前提起,說師父算不明白,豈不是墮了自家威風?
“那副八字,先生還記得?”
寧休點頭:“記得。不瞞你說,我私下也排過很多回。可惜我於玄術,遠不及師父,一直沒算明白。”
“哦?哪裡算不明白?”
寧休眉頭微皺,似乎在思索怎麼回答:“唔,這副八字很怪,經常排出不同的結果來。有時富貴至極,有時又險象環生。最常出現的,卻是個死局——它的主人,應該早就死了。”
明微輕聲道:“殊為死意,首身分離,刀兵殺伐,死於非命。這個名字,是不是你師父取的?”
寧休慢慢點頭。
她笑了起來:“有意思,我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八字。來,讓我見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