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鸚大叫起來。
海燕更是扒開艙簾就想跳下去救人。
她的手被扣住了。
“明七小姐?”海燕驚疑不已。
都這個時候了,怎麼還攔著她?兩條人命啊!其中還有一個孩子!
“不用管,你們坐好!”明微語氣淡漠。
“這……”海燕更糊塗了。
她沒機會再說話,隻覺得周圍有無形的氣浪爆開,然後整個人僵住了,仿佛時間停止了一般。
緊接著,她看到明七小姐掀開艙簾出去了。
海燕張開嘴想叫,卻發現自己無法出聲。
發生了什麼事?
明微站在船頭,任由細雨落在身上,麵如寒冰:“出來!”
沒有人應答。
那婦人帶著嬰兒投下去的地方,旋渦一層一層轉個不停。
剛才還焦急不已的灰衣人,此時和兩個丫鬟一樣,僵在那裡,仿佛一座雕塑。
明微轉動手裡的簫,湊到唇邊吹了出來。
簫聲響起,每一個音節,仿佛都帶著力量,拂起掉落的枝葉,圍繞著灰衣人一圈一圈地旋轉。
氣浪卷動得越來越快,風聲也越來越急,灰衣人身上的衣袍刮得獵獵作響。
終於——
哢嚓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碎裂了。
灰衣人身上,出現一條詭異的裂縫,這裂縫越來越大,最後終於碎成兩半。
剛才還活生生的一個人,仿佛碎瓷一般跌落,直到掉在地上,融入塵土。
一張繪著堤壩、亭子、婦人與灰衣人的工筆畫,在風中飄飄搖搖,落進湖水,很快吸飽水分沉了下去。
明微移過目光,看到觀湖亭上,坐著一個身穿青衣的年輕人。
“明宵。”她輕輕吐出這個名字。
青衣人——明宵看著她,笑了下:“難怪師父總是誇你,這一年時間,我廢寢忘食,改進畫技,還是被你輕易地破解了。師姐。”
當他叫出師姐兩個字的時候,眼神裡的情緒格外複雜,既有親近,又有惡意。
明微淡淡道:“你可彆叫師姐,擔不起。”
明宵笑道:“你我師出同門,你先我後,叫一句師姐,不是應該的嗎?”
明微卻不給麵子:“我隻有一個師弟,他死在另一個時空裡,跟你可沒有關係。”
“看來你對我十分反感啊!也是,畢竟我搶了你的位置。”他轉了轉手中的笛子,瞅著明微繼續道,“這種滋味,想來很不好受。可有什麼辦法呢?你本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何苦逆天而行?師姐,聽我的話,回去吧!命師傳承已經進入正軌,這裡不需要你了。”
他柔聲相勸,帶著苦口婆心的意味。
明微隻覺得好笑:“我不應該存在,你就應該存在嗎?命師傳承如今在寧休之手,你又從何而來?非要這麼說,你的玄術豈不是無根之木?如果沒有它們,你又憑什麼站在這裡?”
明宵想了想:“這麼說也有道理。”
明微繼續道:“我的存在,有清晰的脈絡可尋。你的存在,卻如同夢幻泡影。真正不該存在的人,到底是誰?”
兩人視線相對,如刀鋒相交。
明宵笑了起來:“師姐,你這是在試探我,想見師父?”
明微沒有回答。
“他不會見你的,這個世界已經有了我,所以你不需要存在了。”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明微不屑道,“他說的也未必是真理啊!”
明宵哈哈笑了起來:“師父說你固執己見,果然如此。可是師姐,有時候人不能不認輸的。有些事情,你以為的,未必就是真相。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