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係統的幫助,他的技藝確實一日千裡,但是思想境界卻沒有跟上,以至於做出來的作品美則美矣,卻不夠空靈寧靜。
那次雕琢竹根雕獅子的時候,他就有這種隱約的感覺,隻是那一次有沈曼歌的幫助,他化險為夷順利度過了那個難關,但是卻並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他喃喃道:“書畫可取萬家之長融為自己的風格,那,木雕呢?”
韓哲沒想到他悟性如此之高,讚許地點點頭:“天生萬物,不離其宗,木雕技藝博大精深卻又與各行各業相輔相成,書畫能創造新的風格,木雕自然也能。”
“天生萬物,不離其宗。”
的確如此!
韓哲引著他往外走:“我與卓大師交往甚繁,對木雕也算小有涉獵,小友昨日的作品雖氣勢磅礴,雕工精湛,我卻隻看到了它的淩亂無章,我們討論一番,覺得問題出在你的心境上。”
是的,真正的大師當心胸寬廣,心中有丘壑,自然萬物生,所以他們的作品才能溫和從容,淡雅而寧靜。
陸子安認真地點頭:“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謝謝您,韓大師。”
“哎!不過是朋友之間的探討,談不上謝。”韓哲連連擺手,帶他在一樓二樓轉了一圈。
陸子安感觸頗深,很多時候甚至往畫前一站便是半個小時。
這時候沈曼歌和韓哲都是自行觀看其他作品,耐心地等待著,這個過程對陸子安來說非常重要,不能打擾。
三樓是間閣樓,就不是書法字畫了,而是各類木雕竹編。
韓哲一邊引路一邊解說:“這些都是我們社員這些年四處搜羅收集的一些木雕,木雕技藝源遠綿長,流派眾多,可惜如今很多都已經敗落,甚至連冬陽白家都已失傳,實在可惜。”
這裡麵的木雕類型豐富,風格眾多,陸子安一路辨認過去。
冬陽木雕,黃楊木雕,荃州木雕,金漆木雕,龍眼木雕,遠京宮燈,朱金木雕,劍川木雕,東林木雕船……
他在閣樓中來回往複,時而皺眉時而歡喜,整個人如癡如狂,有時甚至忍不住拿起一支筆在空中揮舞,仿佛正在雕刻著心中的作品。
有時他會低聲吟唱,沉浸在這些作品唯美的意境之中,時間的長河在他眼前緩緩流動,以作品為基石,他與這些創作者進行著靈魂深處的交流。
當他走出閣樓,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得到了一次升華。
他出來的第一件事,便是莊重地給韓哲鞠躬行禮:“謝謝韓大師的指點,我受益良多。”
“不用不用,不必謝我,其實這是卓大師的意思,他覺得如果他直接指點你,你可能也會理解,但是到底不如你自己領悟來得直接,所以才會讓我帶你來這邊。”韓哲笑笑,關上門帶他下樓。
陸子安這才想起沈曼歌,不由四下張望道尋找。
韓哲連忙解釋說因為擔心沈曼歌一直站著等會無聊,所以他讓她取了些書籍在二樓靜室休息。
靜室其實就是一間普通的房間,裡麵有幾張桌椅,是書社的人進來看書的場所。
但是陸子安的目光卻不自覺被角落裡擺著的一個大木樁所吸引,木樁形狀端正,下粗上細,呈寶塔形狀,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這應是極為難得的沉香木料,怎麼沒有雕琢,就這麼放在角落裡?
韓哲給他倒了杯茶,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便笑了:“這塊沉香木料啊,其實是上一屆社長楚大師捐給書社的,本來是想請卓大師雕琢成藏書閣的模型,但是卓大師已經封刀,後來也尋不到合適的人選,便隻能擱置一邊。”
他給陸子安添了盞茶,才微笑著看著他:“楚大師一直引以為憾,說讓我尋找合適的木雕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