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坐如鬆,神情閒適,刻刀緩緩從木料上劃過:“雕刻菊花的時候,力道不能太重,因為你要考慮到菊花本身是比較柔軟的,想讓它花瓣舒展,就得手腕用力,像這樣……手指輕輕推動,和你削鉛筆刀類似,但是不同的是,雕琢菊花是要用刀尖用力,而不是刀刃。”
眾人看得目不轉睛,恨不得眼睛粘上去。
陸子安雕完一片花瓣,吹了吹木屑:“雕琢菊花也是有口訣的,挺好記。
瓣長瓣短,有平有卷。-
莖乾細直,不方不圓。-
腋生嫩芽,葉缺邊緣。-
雕花刮葉,尖刀出力。-
莖椏葉腋,刺芽點綴。-
多洞多刺,層次交替。-
其實這口訣已經囊括了所有內容,最講究的就是一個層次,隻要層次感出來了,這花也就成功了大半。”
他一刀一刀慢慢地雕琢,一朵菊花慢慢在他指間綻放。
雕琢這種基礎性的東西他根本不費什麼力氣,甚至都不需要進行打磨,薄刀密片處理過後的花瓣自然舒展,看上去嬌嫩而柔軟,要不是有木頭紋理,真的看不出這會是木頭雕琢而成的。
但是陸子安還是略微打磨了一下,平靜地道:“木器很實誠,人手帶給它什麼,它悉數接納,並且永久保存。木身上的一道道印記,不是它的缺陷,因為在這些印記裡麵,它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曾經與它發生過的故事,你選擇了這塊木料,就不能辜負它。”
眾人默默低下頭,看向自己雕琢過的木料,若有所思。
陸子安隻教了這套基礎的刀法,等他們完全消化也是需要時間的,所以教完之後,他把應軒留在公寓,自己先行離開了。
應軒表示很不解,為什麼把他留在這?之前陸爸帶他來都是帶他一起回去的……
然而陸子安完全沒有留意到他的疑惑,他開著車,直接去了機場。
是的,曼曼今天回來。
他站在機場外一邊看卓老爺子發給他的鋦碗照片,一邊等待著。
沈曼歌一出來就看到了他,歡快地拖著箱子走了過去。
臨到近了,她眼珠子一轉,故意壓低聲音粗聲粗氣地道:“師傅,去汽車西站好多錢咯?二十可以不。”
“不好意思我不是……”陸子安猛然察覺這聲音不對,抬起頭來,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一回來就皮。”
沈曼歌愉快地笑了起來,眼裡洋溢著滿足的愉悅,扔開拖箱直接撲了過來:“嘿嘿,抱一個!”
陸子安被她猛地抱住,差點手機都給摔了:“小心,我手機要掉了。”
好在沈曼歌很快就放開了,微微歪著頭嬌憨地道:“咦,就你一個嘛?哚哚呢?哇咧,果然是塑料姐妹花嘛,接機都不來……“
這個……
陸子安不好意思說是他忘了跟瞿哚哚說……
“走吧,趕緊回去吧,餓了吧?”他收了手機上前拉起拖箱,坐到車上後還盯著沈曼歌看了一眼:“唔,瘦了。”
“哪有!”沈曼歌捏了捏自己的臉:“我胖了!我的天,跟著師傅天天看展會,每天都忙得好晚才回酒店,然後還吃夜宵……”
一路把這次行程中有意思的事情都說了一遍,說到最後,她忽然斂了笑,定定地看著陸子安:“對了,子安哥,律師找了我,我已經繼承了我爸媽的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