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是繪畫構圖時起手要寬以起勢,緊以歸結,有全局觀點,不局限於一角,務得通盤貫氣的局勢。
張風論畫時曾說:“善棋者落落布子,聲東擊西,漸漸收拾,遂使段段皆贏,此弈家之善用鬆也。畫也莫妙於用鬆,疎疎布置,漸次逐層點染,遂能瀟灑深秀。”
陸子安落刀之後,如奔馬絕塵,一去千裡,仿佛有騰空之勢。
但是偏偏他又勒得住,刀鋒在木料表麵剔鑿刮削,有住而不住之勢。
最妙的是,那一刀刀纖細虛無的炊煙。
看似飄渺入雲,卻又如萬流歸海,收得儘,而又有儘而不儘之意。
寥寥幾刀,不過打了個粗坯,整個畫麵便充滿了動態感。
讓人忍不住期待著後麵的細雕和修整:粗坯都有如此意境,最終成品又會是何等的驚豔?
【這感覺都不像木雕了,像國畫……】
【可是木雕是有立體感的……】
【真的好膽識,人物最是難畫,其次就是山水了。】
【大師這刀功一看就有深厚的功底,氣勢磅礴卻又不拘泥於粗獷——那麼問題來了,挖掘機技術……】
他們嬉笑的時候,陸子安已經將兩塊木料的粗坯打好。
越做越是順手,而且下刀毫無凝滯,那叫一個酣暢淋漓!
這樣就是有一點比較麻煩,那就是落刀無悔。
因為刀太快,如果你一刀稍有偏頗,就算想改也無從改起。
所以陸子安必須靜氣凝神,不能有絲毫的鬆懈。
整個畫麵中,最顯眼的依然是祥雲。
既然是一堂門,作為一個整體,自然要有連接物。
就算兩幅畫之間景色並不相同,但是有了祥雲做緩衝之後,眾人便會不自覺地將兩幅畫聯係起來。
一朵祥雲,在陸子安的刀下分成了數層。
層層疊疊的雲朵,線條優雅而自然。
最難得的是起伏之間,竟有一種飄浮感,仿佛它隨時要從畫麵中飄出來。
明明是平麵的木料,卻有一種蓬鬆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想去觸碰。
陸子安輕輕吹掉木屑,刀尖慢慢在木料上刮了幾下。
想要銳利,就用刀鋒或挑或刮。
想要柔和,便以刀背輕輕摩挲數下。
兩者交換使用,外人什麼都看不出來,但是最終的結果,卻已與他原先做的兩扇隔心相差甚遠。
陸子安以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祥雲表麵,略微皺了皺眉:“今天就先到這裡吧,剩下的我明天再做,大家晚安。”
【哎?我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看這個?】
【就是,我剛喝完咖啡,都準備連夜奮戰了!】
【這才幾點……才一點多,根本睡不著啊!】
【大師,你變了,你不是我們夜貓子領袖了,哼!】
直播間一片哀聲載道,旁邊不知道來了多久的沈曼歌冷不丁地道:“睡不著?我有個辦法哦。”
陸子安挑眉看向她,隨口問道:“什麼辦法?”
“做試卷。”沈曼歌笑眯眯,溫柔無害地道:“做一套理綜,包你們睡眠一級棒。”
【算了,小命要緊。】
陸子安笑著跟他們道了聲晚安,然後便退出了直播間。
“怎麼還沒睡?”他掃了眼沈曼歌,慢條斯理地收拾著刻刀。
上前幫他一起收拾,沈曼歌語氣輕悠:“睡不著唄。”
陸子安很認真地點點頭:“你可以……做套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