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安也是做這行的,難免兔死狐悲。
他遞過紙巾,溫言道:“老先生,我願意幫助您宣傳軟木畫,這是一項瑰寶,值得流傳下去,但是我不建議直接宣傳它。”
“……您的意思是?”
“正視曆史。”陸子安肅然:“這件事情不需要隱瞞,你們現在這樣的遮掩的態度,反而會嚇跑對軟木畫感興趣的人,隻有你們坦蕩地承認自己的過錯,並承諾絕對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我相信,軟木畫依然會崛起的。”
他稍作練習,是可以學會軟木畫,但經由他的手,軟木畫會被徹底改寫曆史。
那就不再是福州特有的文化遺產,而搖身一變改了他的名字,想必大師們不會願意見到這一幕。
所以依靠彆人攙扶,是扶不起的。
人當自立,隻有自己站起來了,才是真正的立穩了腳跟。
吳老先生怔怔地思考著,良久,他肅然起敬,向陸子安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您,先生,我過些時日再來找您。”
與他們父女告彆之後,旁邊的鄒凱有些奇怪地道:“為什麼之前他們叫安哥叫大師,後麵叫先生啊?”
卓鵬點了支煙:“達者為先,師者之意,吳老先生是在感謝安哥。”
因為上午還算早,所以陸媽和沈曼歌在家裡做飯,陸建偉跟鄒凱帶著一眾工人忙活開了。
剛好離老房子不遠,過來也方便得很。
然後下午的時候,眾人再來這邊,就發現四周都圍了綠紗網,搭建了腳手架。
而院子裡麵則直接大手筆地搭建了一個大棚子,極為穩固。
一水的長桌鋪開,椅子無數。
陸子安站在最中間,沒有任何特殊也沒有絲毫遮擋。
經過上午來的這些人的宣傳,下午又來了不少人,陸子安來者不拒,全給安排上了。
這時,一輛車暗挫挫停在了荒地附近,文康偷偷摸摸抱著個大袋子摸到了原先瞧好的地方。
掏出望遠鏡錄像儀以及各種工具掛在腰上,為了看得更近,他特地爬到了樹上。
然後,他看到了樹枝下的棚頂。
“……”有一句mmp不知當說不當說。
而棚裡麵,陸子安已經打開了直播:“我繼續做隔心,今天應該能做完了。”
兩扇隔心並排放在一起,他略一思忖,刀尖落在了木料上。
周圍的人都握著刻刀,卻遲遲沒有動手,安靜地看著陸子安雕刻。
山水,最難描繪的是山的靈性和水的神韻。
每個人對山水的體會都各不相同。
登高則情滿於山,觀海則意溢於水,吐納珠玉之聲,卷舒風雲之色,儀態萬狀,咫尺千裡。
一扇是山,一扇是水。
山中有水,水中有山。
借助紅椿木本身的色彩,陸子安雕琢出了山間大片的紅葉。
畫中的紅樹林如幾縷紅雲浮動在山間,巧妙留白製造出雲層深沉的彌漫效果,而那似虛是實的朵朵祥雲,卻又給整幅畫麵增添了傳說中的神秘意象。
讓人忍不住猜想,這畫中景,是否真有實地?
最令人驚歎的是,陸子安雕刻出的山水,與國畫中的山水完全不同。
他的山是有靈魂的,一刀一刀慢慢雕刻,人們仿佛也跟隨著那畫,進入了那唯美的迷幻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