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過一半,借著酒意,刑國勝眯起眼睛看著他:“小瑞,你跟了我,有十多年了吧……”
“十五年了,師父。”
刑國勝的老婆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比了個高度:“哎呀,一晃都十多年了,當初小瑞剛來的時候才多大,就……這麼點高,瘦瘦小小的哈哈。”
“啊,十五年了啊……”刑國勝眼神有些飄忽,喃喃道:“你長大了,我老啦!你,很有想法,以後,這些事情啊,就都交給你了……我準備帶你師母……到處去看看……看看。”
楓瑞怔住,頓住動作慢慢地抬起頭看著他。
“來,小瑞,我們乾一杯。”刑國勝舉起杯,麵上帶著笑容,眼神卻無比澄澈,分明沒有一絲醉意:“你要,好好照顧你的師弟們,他們年紀太小了……”
這一刻,楓瑞感覺胸腔中刮起了一陣颶風。
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在舊觀念,與全新的道路麵前,他師父沒有再固執下去。
他望著刑國勝因消瘦顯得突出的顴骨,因睡眠不足而深深陷下的眼窩,還有他那雙永遠閃射著堅毅目光的眼睛,漸漸地眼前模糊了。
他猛地垂下頭,克製著流淚的衝動,手顫抖地捧起酒杯:“師父,我敬您。”
是敬,也是謝。
謝過去,敬未來。
酒杯輕輕一碰,便是一個輪回。
全新的世界,將向他們打開。
酒香濃烈。
“來來來,我就不多說了啊,大家都新年快樂!快樂啊!”陸爸舉起酒杯。
眾人也都舉杯,笑著道:“新年快樂!”
陸媽做了一大桌子菜,那真是拿出了看家本領,味道極好,吃得應軒滿嘴流油。
沈曼歌穿著陸媽買的大紅衣服,映得臉蛋紅通通的,很是喜慶。
就是瞧著……有點像新娘子。
陸子安淺啜了一口,不時瞥一眼她暈紅的臉頰,有些心猿意馬。
看這身衣服便能想象得到曼曼穿戴著鳳冠霞帔時會有多美,人比花嬌啊……
剛開始沈曼歌沒察覺,後麵發現了以後臉更紅了。
看著她害羞,陸子安勾唇笑了,索性看的次數更多了些。
陸爸陸媽都是那個年紀過來的人,自然裝作沒看到。
沈曼歌又一次逮著陸子安看她,輕輕踢了他一腳,結果踢咖啡身上了。
咖啡正睡得香,被人踢醒了脾氣衝得很,一巴掌就直接呼應軒腿上了。
因為屋裡有暖氣,應軒穿的不多,他嗷的一聲跳了起來:“哎呀,咖啡你怎麼撓我!”
“……”
吃完飯天已經黑了,陸爸興衝衝帶著應軒跑外邊去放煙花了,陸子安懶得動,窩沙發上玩手機。
陸媽絮絮叨叨的跟在後頭:“不是不準放煙花,這邊都是木頭,前麵還有草皮子,你可彆大過年的把房子給點著了……不行,我要跟著去我不放心。”
“哎呀你有什麼不放心的嘛,我帶去水邊放,又不是在這裡,瞧見沒有,那一大片水泥地,要能點著才是見鬼了。”陸爸興致分毫不減。
“呸呸呸,大過年的不吉利,百無禁忌百無禁忌……”
他們吵著嘴去了,沈曼歌對放煙花沒興趣,打開了電視機。
陸子安衝她勾勾手指:“過來。”
“做什麼……”沈曼歌心跳加快,有些羞澀,卻還是慢慢朝他走了過去。
看著她微微嘟著的小嘴,陸子安口乾舌燥,嗯,做什麼呢,自然是做想做的事情唄!
結果他剛拉到她的手,正準備微微用力將她拉進懷裡,有人像龍卷風似的衝了進來。
“哇哈哈哈哈!安哥我要笑死啦!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鷹博把你的那玉樓直接送給了傀國人哈哈哈哈,他們建模建不出來!”
鄒凱一臉興奮的跑到他麵前,拿著截下來的圖給他看。
早在他衝進來的時候,沈曼歌就已經無情地甩掉了陸子安的手,坐得遠遠兒的玩手機去了。
“……我看過了。”陸子安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鄒凱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目光裡的殺氣,還在嘻笑:“你說為什麼他們建不出來呢?3d模型應該挺好弄啊,我上回都……巴啦巴啦巴啦……”
微微摩挲了一下指腹,那種細膩的觸感還縈繞在心頭。
陸子安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把鄒凱扔出去再繼續剛才的事情的可能性。
唉,扔出去也沒用,曼曼肯定不會再配合了。
鄒凱說夠了,才疑惑地看著他:“咦,安哥你一點都不驚奇嗎?”
“因為材質是玉。”陸子安神色淡然地看著他:“而且是質地非常純淨的玉,切麵極為平滑細膩,最終的成品是嚴絲合縫的,如果不將其拆開,是看不到縫隙的。”
玉和其他材料不一樣。
木料石料這些,就算你技藝再怎麼精湛,隻要有切開,它最終還是會有縫隙,而且是非常清晰的痕跡。
真正的鬼斧神工,就是如這玉樓一般。
陸子安的大師級技藝,還有昆吾刀的加成,尤其馬征大師派人送來的又都是頂級軟玉。
最終的成品如果不是看過了創作過程的人,一定不敢相信那竟然是很多塊玉拚合而成的。
因為陸子安沒有留一絲縫隙,可以做到過水而不漏。
所以就算他們掃描,澆水,想儘各種辦法,最終顯示在電腦裡的,是一整棟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