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陣子天天都是各種誇讚,他都習慣了。
他仔細回味著剛才做花窗時的感受,心裡隱隱有些感慨。
木料如此,玉呢?
他打開係統界麵,發現木雕的點數已經滿了。
但是玉雕卻離大師級還有著一段距離。
如果兩者能融合就好了……
“陸大師?”
忽然聽得有人叫他,陸子安猛然回過神:“啊,黃大師。”
仔細地看了看他,黃大師朝他示意往外走。
他沒有帶他去楊大師那邊的玉雕工作間,而是領著陸子安往後院的清雅小閣走了走。
“陸大師壓力很大吧?”不然也不會神思恍惚,突然走神。
陸子安表示很茫然,一臉不解地看著他:“嗯?”
黃大師點點頭,一副理解的樣子:“我知道,其實每個突然出名的人都會有你這種時候,這樣突然揚名天下,對自己不夠自信,對未來有些憧憬又有些恐懼,這其實都是很正常的。”
“……”你在說啥?
然而黃大師話鋒一轉:“對於傀國,你不需要抱有這麼大的精神壓力,他們派出的幾位大師,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畢竟,他們造星的能力還是很強的。”
陸子安總算是聽懂了,哭笑不得地點點頭。
這真是不好解釋,他其實隻是在思考係統的數據啊……
“立花道雪,知道吧?戰國時代的,哎呀,吹得好厲害啊。”黃大師挑著眉冷笑道:“其實呢,是在盛夏,他在樹下乘涼午睡時遭遇雷雨,並且有一道雷打向他,他下意識的拔起愛刀“千鳥”揮斬。”
砍中了。
當場半身不遂。
然而他於戰場上的勇猛加上此大難不死之事,逐漸被美名為雷神的化身……
後來甚至連他的刀都被美名其曰:雷切。
陸子安不禁笑了:“這個……”
“所以你明白的吧?這些虛名其實都是可以造出來的。”黃大師大笑,拍著欄杆眉眼舒展:“你完全不需要有任何壓力,能得一個獎最好,拿不到也沒什麼,目前要緊的是先把峰會的事情安排好……”
陸子安在石椅上坐了下來,感覺身心澄靜。
獎他不在乎,但是獎品他都是想要的。
他也不存在黃大師他們所擔心的飄。
他內心寧靜,自成一方世界,外人僅能偶然窺見一個角落,而他卻清楚自己擁有什麼。
隻是……
有一件事情,他真是不吐不快。
陸子安忽然轉頭看著黃大師,無比認真地道:“其實我不怕什麼,我隻擔心,我披荊斬棘,想要開出一條路來的時候,長於路中間的樹會無法移開。”
這幾天,卓鵬那裡遇到的挫折也越來越多。
很多人甚至拖家帶口去門前靜坐,以示抗議。
而這些,有些是用機器代替人工卻謊報是老手藝的,有些是拒絕了卓鵬的幫助卻又想要坐享其成的。
甚至有些僅僅因為不願意摘掉花錢弄來的“大師”牌匾,也跑去靜坐。
他們沒有阻攔人進出,也不影響營業,也沒有打鬨。
官方不能插手。
報警也無濟於事。
這個時機也挑選得非常巧妙,剛好是交易完成,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
卓鵬急得嘴角都長了泡,卻也束手無策。
如果不是應軒無意中說漏了嘴,陸子安恐怕都不知道。
黃大師自然是聽說了的,之所以找他出來,也是想談談這方麵的事情:“……卓大師已經趕去了長偃,應該很快就能解決了吧?”
“不。”陸子安收回目光,直視著平靜的水麵:“樹欲靜而風不止,這件事情如果不能殺一儆百,後續的麻煩會源源不斷。”
卓大師的確有份量,但是那些人的利益確實被觸動了,平時自然願意給個麵子。
但在利益麵前,這些人會覺得:麵子值幾個錢?
這個事實,黃大師自然也很清楚。
經過慎重的思考,他沒有貿然表態,而是反問道:“你想怎麼做?”
他也想看看,這位橫空出世的奇才,到底能給他多少驚喜。
陸子安微微笑了,拈起旁邊一顆圓滑的鵝卵石,微一用力,墜入水中。
撲通一聲,蕩起圈圈漣漪。
如果是從前,陸子安定會拍案而起,怒斥那些人鼠目寸光。
或是比拚技藝或是輿論打壓,必將其壓得死死的才會罷休。
可是如今身居其位,他卻已經沒了那時的衝動想法。
“我希望,您能說服楊大師,幫我發一則消息。”陸子安眉眼清冷,笑容依然從容:“就說——我將把金銀錯技藝,融入本次峰會的玉雕之中。”
這則消息由他來發則太過自負,由小道消息散發出來則威懾力不夠。
隻有玉雕大師楊大師,他發出來的消息,才足夠份量。
既然水已經混了,不妨再攪混一點。
不破不立,現有的規則想要重新建立,原有的規則就該全部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