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利恩對學設計的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呢?
就好比他當初一文不名時,卓老爺子與他的距離。
雖然不是最頂級的,但是業界也很有名氣。
有這樣一個人幫扶,無異於如虎添翼。
陸子安微微皺了皺眉,無比嚴肅地看向沈曼歌:“你怎麼想的?”
“唔。”沈曼歌湊過來,在他臉上重重地親了一口:“我還沒想好。”
這的確是一個大大的誘惑,但是國內吸引她的更多……
比如說,子安哥。
陸子安看著她精靈古怪的樣子,頭痛地按了按額角。
是他傻了,問她有什麼用,她大概根本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最後他們將這個消息告訴了陸爸陸媽,瞞也瞞不住的,馬上得獎通告就要發出來了。
陸爸陸媽的觀點也完全不一樣,一人支持一人反對,吵得不可開交。
這一晚,很多人都沒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應軒就起來了,結果陸子安比他還早。
“師父……”應軒猶豫地道:“今天,還去嗎?”
陸子安掃了眼在廚房裡快樂地忙活的沈曼歌,點點頭:“去。”
這也是沈曼歌請假的第一天,她自己不想請假,但經過商議,她還是同意了。
如果她確定要去琺國,那麼她後麵也就不需要再回校了。
吃早餐的時候,沈曼歌咬著筷子道:“子安哥,我能跟你一起去看看嗎?”
“嗯?”陸子安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點點頭:“可以。”
於是當他來到工作間的時候,許多人的目光都不禁被這個青春洋溢的女孩子所吸引。
沈曼歌的美不是那種眉宇間的輕愁,也不是嬌柔婉約,而是充滿陽光自信的風采。
看到她的人,情不自禁地便會被她的開朗所感染。
她也非常懂分寸,沒有湊得很近,找了張椅子乖乖地坐著等。
今天的人比昨天更多了,有些甚至是陸子安不曾見過的麵孔。
陸子安隻是微笑著與和他打招呼的人點點頭,便站到了工作台前。
磨錯。
這是最後的環節,也是最危險的環節。
取出玉瓶的半成品,場中半數人的目光已經若有若無地投了過來。
陸子安指腹在瓶身輕輕摩挲著,金絲雖然鑲得很穩固,但是表麵卻還是不夠柔滑的,有高低起伏,因此才需要精細打磨,將其與玉瓶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他取過一塊細磨砂紙,慢慢地對沒有鑲金絲的瓶身進行著細致的打磨。
薄胎的坯體薄、強度低,製作過程中極易破裂,可以說,磨錯其實就是挑戰極限的過程。
經過打磨的玉,會呈現出溫潤的光澤。
陸子安將玉瓶內部打磨光滑後,也做出了手感,才慎重地開始對鑲嵌了金絲的瓶身進行打磨。
這技藝對匠師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會產生巨大的影響,如臨深淵的感覺常使人知難而退,這和賽車、攀岩等極限運動所經曆的心理壓力很像。
抱著要把它磨破的態度,但又不能真的磨破它,要達到“在手疑無物,定睛知有形”的境界很難。
陸子安的打磨手法又與其他人不一樣,他並不會專注地對某一點進行打磨。
而是通過點、線、麵的方式,對一大塊瓶身進行劃分。
而且打磨的時候仿佛毫不顧忌會不會用力過度,瓶身會不會碎裂,盯著那一處從各種方位一直對其進行打磨。
他的這個舉動,讓現場很多人都感到驚恐。
惴惴不安的情緒,像蛛絲一樣,輕輕地、粘粘地糾纏著每個人的心。
應軒甚至產生了幻聽,仿佛聽到了玉裂的聲音,緊張得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沈曼歌情不自禁慢慢站了起來,怔怔地看著陸子安。
打磨得多了,手指會泛紅,指尖會有灼熱的感覺。
做到此刻,陸子安完全是憑手和心的感覺在衡量其是否達標。
一處金太多了沒關係,輕輕擦拭過後,便會呈現雅致的線條。
哪怕有時都聽到玉瓶的響聲了,他依然沒有放棄。
不瘋魔,不成活!
不到極致不罷休!
如果裂了,那就重頭再來!
他絕對不會讓不達標的作品從他指間產生!
帶著這樣的信念,他磨完了一個又一個麵。
終於,在所有人緊張恐懼的目光裡,他磨完了最後一個麵,輕柔地將玉瓶放正。
輕描淡寫地掃了眼沈曼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