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他們沒再去前邊的展廳,工作人員領著他們一路七彎八繞。
越走,溫度就越低,最後停在一間不甚起眼的房間前,姚館長正耐心地等待著。
看到他們前來,姚館長神情微微放鬆了些,微笑道:“陸大師,沈小姐,請進。”
一步踏入,陸子安感覺一陣冷氣撲麵而來。
非常寬敞的房間,燈光明亮。
房間裡的溫度,比外麵甚至更低一些。
全都是桌子,桌上鋪著乾淨的棉布,上麵放著一些細碎的零件。
一張這樣的桌子,看了會覺得很正常。
畢竟這可是秦始皇陵,就算堆滿了也沒什麼稀奇的。
但是如果這樣的桌子從門邊一直兩四周蔓延呢?
如果桌子下方的空處被改造了櫃門,打開後裡麵全是零件呢?
每排桌子相隔一米,而這樣一整排一整排的桌子,幾乎鋪滿了大半房間。
不時有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員在其中穿梭,仔細對照標號,挑挑選選,拿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便折返。
整間房子甚至堪比峰會的主會議室,還要更長一些。
陸子安沒有貿然伸手去查看什麼,隻默默地與姚館長並肩而行。
“老戴!”姚館長大聲吆喝了一句,不少人都循聲望來,有的還跟姚館長打聲招呼,有的隻是看一眼就又低下頭去繼續忙碌。
連著喊了幾聲,一人才在遙遠的角落裡站起身來:“做什麼?忙著呢!”
“戴專家,這位是我專程去長偃請來的陸大師,他對機關術很有研究,這個《銅車馬》的傘,我上回和你說過的。”姚館長連忙走過去,態度很是恭敬。
老戴是一個年過半百的男子,比陸子安矮了不少,又瘦,但是眼睛卻很有神。
眸光銳利地打量了陸子安一眼,老戴推了推眼鏡,皺起眉頭,心裡嘀咕道:這麼年輕?莫不是姚館長為了省錢,隨便弄了個什麼人過來糊弄他吧。
雖然心裡有這想法,但他還是取下手套,上前與陸子安握了握手:“你好。”
“你好。”
老戴是沒什麼心思和他話家常的,握完手便拿出一張紙:“既然你對機關術很有研究,那你幫我整理一下這件文物的零件吧。”
薄薄一張紙,畫的正是一號銅車馬的平麵圖。
一號銅車馬是由3500多個零部件組成,總重約1040公斤,當時為了複製贗品,有組裝過一次。
但是他們確定自己沒有將傘的機關完全複原後,複製完了便把它重新拆開了,全都編了號。
此時陸子安拿到的這張紙,標出來的零件正是其中一個車輪。
“把它的零件全部重新編號,前麵寫原有的編號,後麵寫新編號,按照你的思路,將它整理出來。”老戴見陸子安遲遲沒有動靜,特地解釋道:“不需要搬動,太重了,你也搬不動。”
原來的編號太簡單,是哪塊先拆下來就先編號。
但是這種方法太粗陋,他們需要更精準的。
這件事其實是他在做,也基本快做完了,但是既然姚館長把陸子安弄了過來,他就得看一看陸子安的真本事。
算不上為難,隻能說是一道題目而已——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就知道了!
陸子安倒也能理解:“好的。”
他接過水芯筆,卻沒急著寫,而是慢悠悠地在房間裡閒亭信步般觀光。
不急不緩,有時感興趣了,還會低下頭去仔細查看。
不愧是結構最複雜、形體最大的古代青銅器,它的金銀配飾都多達一千多件。
最細膩的纓絡,甚至隻有零點幾毫米粗細,極為精致。
而且有些帶弧度的零部件,其技藝之精妙,連如今製作起來都略有難度。
“其實我一直覺得,秦始皇是個穿越的。”沈曼歌跟在他身後,低聲道:“你看,統一貨幣像不像我們現在的人民幣?還有統一文字什麼的,尤其是修路這一條,秦直道簡直就是古代人修的一條高速公路。”
“你還忘了都江堰。”陸子安一邊仔細查看,一邊微笑道:“它是全世界,迄今為止年代最久遠並任在使用的水力工程。”
“對啊。”沈曼歌嘀嘀咕咕的:“還有秦軍弓弩,我昨天可看過了,上邊的介紹是說它是秦俑發掘以來所發現最為完整的一個弓弩,根據專家介紹,這件秦軍弓弩射程為800米,是ak47步木倉有效射程的2倍!2倍!你知道這是什麼概念嗎?”
這簡直就是黑科技啊,有這樣的武器,難怪秦始皇能夠統一六國。
“黑科技?”陸子安笑了,伸手指著圖紙上的傘:“你看,這簡單的一把傘,難倒了國內所有專家,這銅車馬出土已經這麼多年,卻一直沒有人能完全攻克這個難關,你覺得弓弩就是黑科技,那這個呢?還有秦長城呢?曼曼,古人其實並不全都是迂腐無知的,恰恰相反,古代有很多聰明絕頂、驚才絕豔的人物。”
“你覺得秦始皇不是穿越的?”沈曼歌咬手指頭:“但真的很像啊,還有位麵之子劉秀和穿越者王莽什麼的,你知道的吧?你怎麼看?”